他們進入狀态也很快,幾個人組成一個小組,就開始了學習。
林深并沒有在研究所多逗留,而是又很快地回到長安,在長安城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在場。
不良人綜合學院的學生們,也都陸陸續續地奔赴大唐各地。
他們這一批新鮮血液的注入,讓整個大唐都仿佛變得朝氣蓬勃了起來。
朝廷并沒有因爲他們是新官上任、而且還是奔赴對自己而言是一片陌生的地方、當一條過江龍,就給他們優厚的待遇。
他們手中的權力,就是他們坐上這個位置該有的權力,不管遇着什麽樣的地頭蛇,都需要靠他們自己的本事去解決。
朝廷能給他們的,也就隻有支持。
這些人塵埃落定,從太學裏出來,邁入朝堂的人,也根據他們各自擅長的領域的不同,被分配到了相對應的部門裏去。
都是從基層開始做起,即便再有本事的人,也需要一步步的攀爬起來,想要一步登天,這在大唐已經是不可能的有一件事了。
這些事逐個的解決下來,朝堂上的那種不可明說的氛圍,就越發地濃厚起來。
就在某個黃道吉日。
李治破天荒的,頭一次主動召開了晨會,百官都不約而同地穿上了最莊重的衣服,有些知道内幕的,更是把祭祀時的衣服都穿上了。
鍾聲響起,官員們穿過宮門進了太和殿。
龍椅雖然還保留着,可李治卻沒坐在龍椅上,而是站在龍椅之前,穿着的衣服,也不再是龍袍,而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圓領袍。
隻是白色,就襯得他的臉更黑了。
除了李治之外,他們還看到了楚王,這位殿下并沒有同他們一起進來,而是提前了不少時間進來,現在正依着柱子打盹。
官員們正準備行禮。
李治揮了揮手,斷了他們的這種行爲,而後開口,輕笑了一聲:“行了,就不必做那些俗禮了。”
“今天把你們召集過來,是有一些事想要同你們說。”
這個不同尋常的開口,也預示了今天會是不同尋常的一天。
“朕想和你們說一說這個大唐。”
“自古以來,無論是周夏,還是秦漢,無論朝代的長短,我們始終都是渴求着君明臣賢,好像君王賢明、臣子才華橫溢,就能夠解決天下所有的問題了。”
“可這些年來大唐的變革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君明臣賢并不能夠解決天下所有的問題,但生産力可以。”
說着李治頓了一下,直接席地而坐。
“在朕還沒有成爲皇帝之前,師父就曾經和我說過他,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禍害。”李治坐下之後,從嘴裏吐出一句話。
朝堂上所有官員們一愣,詫異地看向林深。
這種話.可不好聽,而且還是在李治沒成爲皇帝之前就說出來了,這就是在赤裸裸地蔑視皇權了。
“當時朕還不理解,可是朕在嶽陽爲官那些年,朕終于明白了師父爲什麽會這麽說。”李治重重歎了口氣,“皇權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的一種權力了。”
“如果僥幸能遇到我父親那樣的皇帝,他兢兢業業,是能夠讓大唐維持在一個頗爲好的局勢之中。”
“可如果遇見一個昏君呢?”
不要說遇見一個昏君了,隻要碰見一個不會約束自己的皇帝,對一個王朝而言,都是巨大的災難。
隋炀帝是個昏君嗎?很顯然不是,他是一個極有能力的人,可他從不懂得約束自己的權力,覺得自己是皇帝了,就該高高在上.
于是隋亡了。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沒有人敢附和。
李治看了一圈,然後繼續說了下去:“等朕繼位當皇帝之後,你們也都清楚,朕忙着學業,沒空打理朝政,于是便放權給了朝廷,給了你們。”
“沒了朕,朝廷就因此變壞了嗎?”
“沒有,甚至因爲沒有朕去指手畫腳,朝廷處理事務井井有條,大唐是越發的強盛了。”
“所以,皇帝對于一個國家而言真的很重要嗎?”
重要嗎?曾經是很重要的,隻是現在的話就像李治說的那樣,很不重要了。
李治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或許隻有大唐一個孤例,還不能佐證什麽。”
“可看看大唐旁邊的那個國家,那個高句麗,他們也是不需要皇帝的,那些商賈被權力欺壓着,然後革了高句麗皇室的命。”
“現在高句麗亡了嗎?沒有,他們反而越發的強大起來,前些年的國民生産總值甚至是勝過了大唐。”
李治長長吐了一口氣:“現在大唐的百姓對我朝廷是贊不絕口,可朕不希望數年之後,這皇室裏出了一名昏君,而後大唐的百姓就像是陳勝吳廣那樣,想要革了我大唐的命。”
“所以朕覺得,皇帝這個東西,名存實亡便好。”
“今日,朕請辭皇權,自此以後,李唐皇室僅有皇帝之名,而無皇帝之權。”
“皇帝也非是貴族,皇室也不能再有爵位,皇帝隻是“民”,和普通百姓一樣的普通百姓。”
李治說得異常堅決果斷。
聲如雷霆,發人深省,整個朝堂上,除了已經猜出、或者得知事實的人還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情,其他人都是惶恐地看着李治。
“陛下,這恐怕有些不妥,有違先祖”禮部一名官員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開口。
皇權不僅僅隻是一個人的皇權那麽簡單,它也代表了大部分官員的利益。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
咻得一聲,林深脫下鞋子,狠狠砸在這人的臉上,把他接下來的話打斷。
房玄齡趁機站了出來,恭聲說道:“陛下仁義,此舉利在千秋,臣同意。”
杜如晦也站出來,應聲說道:“即日起,此事當入大唐律法。”
在一旁記錄的史官,舉起手中的筆,飛快的将這件事記錄下來。
眨眼之間,就塵埃落定,林深手裏還舉着另外一隻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