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身後的騎士們摩拳擦掌、蠢蠢欲動,隻待自己的主子開口,他們好上手,把這個人給擒拿下來。
可貴族遲疑着,沒有開口。
害怕大唐嗎?他當然是很害怕的。
當年海軍元帥的兒子,就因爲招惹了一名普普通通、甚至都不知道他姓名的大唐商賈,就被當場殺死.
拜占庭還隻能忍氣吞聲,現在甚至奉大唐爲宗主國。
更不要說,就在自己剛剛得到手的,來自君士坦丁三世的信箋裏,就反複地強調着,千千萬萬要客客氣氣地對待大唐人。
還把當初發生在大唐的事給拿了出來,告訴他觸怒了大唐,究竟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見貴族一直沉默着。
讀書人嗤笑一聲,滿臉譏諷:“不敢是嗎?”
“你在怕我不,你應該是在害怕大唐。”
貴族眼神閃動,不敢和這名讀書人銳利的目光對視上。
讀書人厲聲,繼續說了下去:“你不僅在怕我,你還怕我教授的那些知識——這些在我們大唐,每一位讀書人都要學的知識。”
“你知道你們做的事是錯誤的,知道我們掌握的才是真理.”
“所以你應該怎麽做?”
“你要是像個男人,你就應該提起刀,砍下我的腦袋,血濺三尺、流五丈。”
貴族更是沒有說話。
倒是那些騎士們有些忍不住了,越發地想要對這名大唐讀書人下手。
又等了片刻,貴族一個字都沒從嘴巴裏崩出來。
讀書人一拂袖,轉過身去:“既然你什麽都不敢,那就不要再叨擾我上課了,你若是來聽我開門歡迎。”
貴族眼睜睜看着這名大唐的讀書人走進來,把門關上,不多一會,屋子裏就傳來一陣朗朗讀書聲。
“老爺,一刀把這個人給捅死得了,他不是正好想死嗎?”一名騎士開口,滿臉怒氣,“您可是子爵。”
貴族闆起來,搖搖頭:“胡鬧,他可是大唐人!就是海軍元帥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的子爵了?”
另外一名騎士開口:“那這麽辦才好,難道就任由他這麽做嗎?”
騎士地位再低,總歸還是占了半個“貴族階層”的命,他們就相當于後世的中産階級,利益是同貴族們站在一起的。
貴族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拜占庭也和大唐的使臣聯系過,隻是得到的回複卻不怎麽讓拜占庭滿意。
“他無論想在什麽地方教書,那都是他的自由,除非是違反大唐律法,否則大唐不會監管自己國民在國外的生活。”
這種放縱自由的說法,讓拜占庭很是無力。大唐不想去管,看起來他們好像就能伸手去監管一樣——可是不行,隻要他們敢伸手去管,大唐就敢剁了他們的手。
貴族想了很久,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這間學堂:“我們沒有辦法對大唐人出手,難道我們還不能對去這間學堂的人出手了嗎?”
騎士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第二天。
當大唐讀書人照舊在學堂門口等着,破天荒的,他腰間配上了劍,他本以爲今天會來更多的人,甚至會搗毀學堂——他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人來,包括那些本來應該過來讀書的學生們也都沒有過來。
這一天,他等了一天,等到夜色降臨。
第三天他也是等了一天,依舊沒等到任何人。
他終于是等不下去了。
主動出擊,在城裏轉了好幾圈,才找到一個曾經在他學堂讀書的孩子,現在正跟在自己父親的身後,做着工作。
那個孩子,還有他的父親,在見到這位大唐讀書人後的第一眼,就是躲閃,似乎是想要同他拉遠距離。
大唐讀書人皺起眉頭,還是走了過去,開口問道:“這幾天,你爲什麽一直都沒有過來讀書?”
孩子和父親唯唯諾諾,沒有開口。
“你們是在躲着我?”讀書人挑了挑眉,又開口問道。
噗通一聲,他還沒反應過來,孩子父親頓時就跪了下來,朝着這名讀書人重重地磕着頭:“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求、放過?讀書人捕捉到這幾個字眼,讓他愣住。
自己是過來教人讀書識字、開啓民智的,怎麽會用“放過”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的?
“你爲什麽會這麽說?”讀書人開口問道。
孩子父親慌慌張張地開口回答:“貴族老爺說了,不準我們去您的學堂讀書,也不準我們和您有什麽交流。”
“否則我們會被吊死的!”
大唐讀書人的臉色一沉。
解決不了自己,所以就去解決這些平民百姓?
這群貴族們倒還真是聰明。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并沒有糾纏下去,自己願意豁出在大唐優越的生活去,這并不代表,這些人就願意這麽做。
自己總歸是有大唐當作靠山的,可這群人要是反抗,那真的會丢掉性命的。他們的情況,總歸是活着比死了更好。
讀書人回去,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不到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繼續走下去。
将近半個月之後,他已經心如死灰,準備收拾東西打道回大唐。這一天晚上,忽然有人敲動起學堂的門。
這清脆的聲音,讓這位讀書人激動起來,拜占庭終于是出現了一位自願學習,置之生死于度外的人了嗎?
他打開屋門。
屋子外是一位穿着鬥篷的男人,開口用的就是漢語:“您好,冒昧打擾。”
讀書人愣了一下,漢語?會自己語言的,不太可能是什麽無知的人,這種人在這麽晚的時候過來找自己
“可以先讓我進去嗎?”鬥篷男人輕聲說道,“貴族的狗腿子正在盯着這裏。”
讀書人連忙點頭,放他走了進來。
鬥篷男人剛一進屋,就脫下鬥篷,目光灼熱地看着這名大唐男人:“來自大唐的先生,我們需要您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