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入柱子裏的簪子,高句麗王被砸掉的那幾顆牙齒都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雖然是沒和楚王殿下相處過。
可傳聞之中,這位楚王殿下對待外族是相當的任性。
殺伐果斷、不留情面。
若隻是傳聞也就算了,可曾經是出過把活生生的人吓死的事,這就佐證了這些傳聞的真實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得罪誰都可以,就是萬萬不能得罪這位楚王殿下。
這件事就這麽敲定下來了。
作爲新任的議會長,林深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依舊是靠着柱子打着盹,看樣子是不準備發表什麽言論了。
李治也沒叨擾自己師父的想法,開始了接下來的議題。
兩百個席位的人選問題。
相較于“議會長”這種帶着一絲絲特殊色彩的位置,議會席位這種涉及到每個國家最根本的利益的東西,就讓所有國家都熱切地争奪了起來。
大國想要更多的席位。
小國想要保留至少手裏能夠一個席位。
甚至還有一些國家,諸如波斯、天竺這種,既不像高句麗這樣臣服大唐多年,又不像墨洛溫、拜占庭那樣,雖然遠離大唐,但親眼目睹過大唐威儀。
他們敬畏大唐,但又不是發自内心的敬畏。不滿足他們隻能同數百個國家一起,争奪這可憐巴巴的兩百個席位,又眼紅大唐的十二個席位.
他們想削減大唐手中的席位。
不過在挨了林深一記白眼之後,頓時就打消了這些想法,不敢再提起隻言片語。
直至讨論到天黑。
兩百個席位依舊還沒敲定下來。
不過他們也不着急,大唐也不着急,這注定是一個要扯很久嘴皮子的事。
等各國國君離去,李治松了口氣,整個人頓時就癱在了床榻上,雙目無神,久久地盯着黑黢黢的天花闆。
“他們可真是難纏,幸好有師父在場,不然還真鎮不住他們。”李治忽然歎了口氣。
林深恍然驚醒過來,回頭看了看:“終于讨論完了嗎?”
李治幽怨地看過去:“師父,您可真悠閑.”
林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不都說好了,我就是挂個名,他們吵來吵去的也沒意思,口音還重得很。”
“我就是去聽鴨子亂叫,都比他們悅耳。”
噗嗤一聲,李治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形容還是很貼切的,他們吵來吵去的樣子和鴨子并沒什麽區别。
“明天依舊是要麻煩楚王殿下了。”房玄齡站起來朝着林深作揖。
他可算是體會到了,朝堂上有這麽一号人物,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至少.換個人來是做不出像林深今天這樣,擲簪子、丢玉佩的事出來。
就算做出來了,也不可能像林深這樣,讓那群人就這麽坦然受着。
換成其他任何人來做,他們保證會蹬鼻子上臉。
林深深沉地看着房玄齡,眉頭緊鎖,又看了看一地散亂的蒲團——大唐沒法提供那麽多的椅子,所以都是跪坐。
明天還要來.
而且看這架勢,恐怕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夠談妥。
林深重重地歎了口氣:“好算了,取木闆、筆墨過來。”
木闆、筆墨?
李治愣了一下,有些沒太清楚,自己師父索要這些東西有何用,不過還是差遣官宦取了東西過來。
翌日、太和殿上。
李治乏力地坐在龍椅上,看着諸位國君。
這些國君們,則是愣愣地看着一根柱子旁立着的東西。那兒是昨天楚王殿下坐着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被一塊木闆取而代之。
上面分兩列,寫着“議會長、大唐楚王”的字樣,另外在這塊木闆旁邊,還立着一根槍頭如火、丈八許長的長槍。
一眼看去,就是神兵利器。
這就是昨天林深索要木闆的用處。
來這裏一呆就是一整天,耳旁還盡是這些如鴨子一般的吵鬧聲,房玄齡、李治他們能夠忍下來,林深可忍不下來。
反正自己的作用,也就是鎮場子
那隻要起到鎮場子的效果不就好了?
看着他們看向那塊木闆,李治就更加心累了,他也想像自己師父這樣,立一塊闆子假裝自己過來。
“我師父還需操心許多事,昨天能與我衆人議會,已是百忙之中抽空。”李治還不得不給自己師父打圓場。
總不能直勾勾地說“我師傅覺得你們吵鬧,不想同你們在一個屋子裏”,這話太難聽、也太不給他們這群人留面子了。
“再加上,議會長并無實權,故而我師父便立下一塊木牌,并且留下随身武器,以此代替。”
“見槍便如見我師父。”
諸多國君點頭稱是,态度反而是比林深親自在場時,更加恭敬了一些。
林深長相俊美,看久了總是會讓人忘了,他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悍之徒。
可槍、冷兵器槍這種東西,那是實打實的兇器,尤其是看到這個東西,就讓他們想到了,來到大唐之後聽到的另外一個傳言。
據說這位楚王殿下殺人,是最喜歡穿糖葫蘆的,也就是把殺死的人像糖葫蘆那樣串在槍上。
現在他們看到了這把傳聞之中的槍,就腦補了那副糖葫蘆的場面。
誰都不想讓自己挂在那杆槍上。
不過,他們雖然規矩了很多,但在争奪席位這件事上,依舊沒人肯讓步,君士坦丁三世的口氣最大,想要和大唐一般多的席位。
墨洛溫、高句麗也不甘示弱。
吐蕃也不懼他們。
波斯雖然前些年屢次遭受阿拉伯帝國的襲擊,國力不比巅峰,但畢竟有過大國的底蘊,他們開口也不小。
這一來二去,侵占的就是那些小國的利益,像是屈支、伐地這些小國,一點都不肯讓步,虎視眈眈,若不是忌憚那杆長槍,恐怕就要撲上來,和這些大國的國君撕打起來。
他們大國無非就是少拿一些席位,可他們要是沒這些席位,估計趕明的下場就是亡國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