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忽然就閃過一個念頭,這讓他的興緻稍微挽回了一些。
“難不成你是想請我做你高堂,要是這樣,你再誠懇一些,我也不是不能勉強接受下來。”對于能占林深便宜,李世民總是樂此不疲,雖然他幾乎從未成功過。
林深搖搖頭:“倒不是這件事,媚娘的情況你知道嗎?”
李世民搖搖頭。
他對……自己兒子師父的媳婦,對自己女兒夫君的其他女人,能有了解,能做什麽了解?他是色鬼不假,但他不是曹操,不怎麽好那口。
長孫皇後放下手裏躍躍欲試的茶碗,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倒是有所聽聞。”
李世民轉頭看去。
長孫皇後歎了口氣:“說來武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她母親是前隋親族國公之女,自打武姑娘出生以來,她姐妹倆就不怎麽受武家待見……”
“一直都被武家人欺負,前些年楚王殿下在壽春去錄設考,武姑娘才抓住這個機會,一舉考中,帶着姐姐脫離了武家。”
李世民一愣。
武珝還有這番遭遇,是他沒想到的。
他以爲像是武珝那種聰明絕頂、手段強硬的人,在武家應該是很受重視的才是。
“是爲了避嫌?”李世民聲音稍微有些沉重。
林深點頭:“差不多有這個原因,所以媚娘對她家裏人很不待見,我同她成婚也不想讓她家裏人出現。”
“隻是禮法如此,請帖、邀約,這些都是必不可免的。”
李世民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準備讓我找些差事,打發武家去做,讓他們沒法趕赴長安?”
林深點點頭。
李世民笑了一聲:“你現在可是天下人都想攀附關系的對象,武家嫁女,作爲高堂的要過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要來,于情于理,朝廷都攔不住他。”
“你覺得朕給他們找一些事,他們就會不來了?”
林深一抹手:“所以我希望能帶上我的名号。”
“如果這他們都還不懂的話,我也隻能……讓他們出一些不得不來不了的小意外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你當朕的面說這事合适嗎?”
林深微微一笑:“我還年輕,沖冠一怒爲紅顔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李世民緩緩搖了搖頭:“你這私事還真是不小。”
說着,他頓了一下,幽幽歎了口氣:“我可是長樂的爹,卻還要幫你處理這種糟心的事,我還不能作爲你的高堂出現……”
“你說這話,不虧心嗎?”林深輕聲說道。
李世民瞥了長孫皇後一眼,閉上了嘴巴。
長孫皇後對李世民露出一道和善的微笑。
說實話,他還真是有些虧心。
不說他自己的那些花花腸子,就是自己那三個女兒的事,讓他在面對長孫皇後的時候,都一點不理直氣壯。
原本李世民對自己女兒同林深的接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本以爲,自己三個女兒中,總該有一個會和林深對上眼。
誰能想到,結果自己三個女兒都折了進去。
三個人你情我願……
哦,不對,還不止是三個人。
總之,他們你情我願的,李世民也不好開口阻攔,身爲父親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但在那個時候,他身上的“皇帝”的因素,要遠遠超過“父親”的因素。
現在他倒是“父親”的色彩大于“皇帝”色彩。
但生米早就煮成熟飯,他再開口也沒意義了。
再說了,曆史上把三個女兒嫁給同一個人的,也不是說沒有,曹操就曾經把自己的三個女兒同時嫁給了漢獻帝。
但……
不管原因再怎麽多,一說起這件事,他在長孫皇後面前,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誕生出許多虧欠感。
李世民不太自然地咳嗽兩聲,笑着開口:“武姑娘的父親好像是荊州都督?”
林深點點頭。
都督在大唐,并不是一個多麽具有實權的官職,漢末三國各地都督手中實權過盛,故而自隋開始,都督僅賜官銜而不賜節,也就是不給兵符。
現在大唐又曆經軍改,異地征兵、原有府兵五年一動遷,都督僅領操訓、内務的職責,幾乎和武散官沒什麽區别。
武士彟……
這個人,其實李世民還不怎麽陌生,是個對自己父親極其忠心耿耿的人。
“他好像是并州人?”李世民又問了一句。
林深又點點頭。
李世民眯着眼,若有所思道:“那你看這樣如何,荊州至并州修建一條軍用鐵路,當然了,這筆銀子由你來出。”
林深微微一笑,應了下來:“這個法子好。”
他們兩個人把林深的“私事”給敲定下來。
房玄齡、杜如晦那邊知道了這件事的原因,自然也不會在這種事上爲難林深,同樣也是十分順利地敲定下來。
三天之後。
一封請柬從長安寄往荊州。
武士彟看着手裏的請柬,臉上神色有些複雜,還有些驚喜。
“女兒将于十一月十七日同楚王殿下完婚,還請父親大人參禮。”這是請柬上唯一的一行文字。
自壽春那件事之後,武士彟就清楚自己的這個女兒,是個極倔強,也是個心腸頗硬的一個人。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武珝必然會是楚王殿下的枕邊人。
但武士彟還真沒想到過,武珝竟然會這麽快就同林深完婚。
他以爲,以武珝對武家的厭惡程度,至少要等到自己死了之後,甚至就幹脆不完婚,以這樣的方式過下去。
可事實還是出人意料。
不僅這麽快,而且還把請柬送來,請他過去參禮。
自己那個女兒應當做不出來這種事。
那就應該是楚王殿下仁義,念他們之間的父女關系。
楚王殿下大度啊。
武元慶看着自己父親手裏的那封請柬,輕輕歎了口氣:“妹妹寬宏大量,看來我們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好好彌補一下關系……”
武士彟擡手,敲打了武元慶一下:“廢話。”
“好好準備好禮品。”
說着,他頓了一下:“把你庶母的東西也備好一些……”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從門外一名宦官便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