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憋着臉色:“也行。”
對于樂器,林深懂的不多,能簡簡單單的哼出一些旋律,認識一些簡譜,但也僅僅于此。
半個時辰後。
天子禮器規格的編鍾被搬運過來,以及十多人的樂師。
林深拿起鍾錘,在記憶裏摸索了片刻,開始輕輕地敲打起來。
“向前方,我們的血氣方剛,展鋒芒,鎮虎狼……”
“我們點亮和平的曙光,我們守衛人民的安康,我們豪氣萬丈、縱橫馳騁疆場……”
雖然敲的是純音樂,但是在林深的腦子裏,就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這些歌詞,這些幾乎刻在了自己骨子裏的歌詞。
一通敲下來,林深敲的并不順暢。
有很多地方的音,他需要斟酌一下,才能夠确定具體是什麽。
一曲敲下來,林深放下手裏的鍾錘,扭頭看向站在一旁很是局促的樂師們,輕聲說道:“大體就是這樣的一個旋律,你們覺得怎麽樣?”
“要是沒聽出來,我再琢磨一下,重新給你們敲一遍。”
爲首的那名樂師硬着頭皮說道:“那就麻煩楚王殿下了。”
剛才那磕磕絆絆的,敲幾下就停住,一停就是好幾分鍾,還有好幾次,林深反複敲着同一個音,這讓他們的确什麽都沒聽出來。
林深一點都沒有被麻煩的情感,盤膝席地坐在編鍾前,仔細思考了一下旋律,确定了下來之後,這才擡手,再一次開始敲動。
這一次,就要順暢了許多,雖然難免還會有幾次停頓,但至少旋律是生了出來。
林深回過頭,看向樂師,再次問道:“還需要再來一次嗎?”
爲首的那名樂師搖搖頭:“不用勞煩楚王殿下了,就讓屬下接手吧。”
林深點頭放下鍾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樂師們并沒有第一時間上手,而是原地坐下,掏出自己的樂譜本,開始讨論起來,他們都是精工編鍾數年的樂師。
對音樂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開始在李世民和林深面前還有些局促,不過很快,對音樂的讨論,就讓他們漸漸忽略掉自己所在的環境,動作也漸漸激烈起來。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他們才敲定下來一個确切的想法。
各司其位。
他們對應着樂譜,開始敲動了起來。
基礎的旋律,依舊還是印象中的那個旋律,隻是在風格上,和林深記憶裏的那個版本有些不同。
記憶中的那個版本,朝氣蓬勃、如日東升。
是一路披荊斬棘,斬兇虎、擒惡蛟龍,是身經百戰、傷痕累累,從必死之局中掙脫出來,耍着刀,笑着對那些想要害死自己的人說道:“小爺,我又回來了,你們沒能殺死我。”
而現在聽到的這個版本,厚重莊嚴、如大海、如泰山。
是身居淩霄之頂,手拿日月捉星辰,是着華服、提文件,是自古以來就是天朝上國的自豪。
一曲奏完。
林深有些呆愣地坐了好久,等蘭陵擡手拍了拍他,他才回過神來。
擡頭看去。
就是樂師們一臉緊張、期待的神情。
“很棒,很出色!”林深豎起大拇指,誇獎起來,然後轉頭看向蘭陵:“就用這個曲子當做閱兵紀錄片的背影音樂吧。”
蘭陵應下來,甜甜一笑,她也很喜歡這首曲子。
應下來之後,她轉頭看向那些樂師,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這首曲子,我們如意娛樂掏十萬兩銀子買下來,你們以爲如何?”
爲首的樂師連忙作揖:“爲大唐做事,是我等的榮幸……”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蘭陵打斷。
“做多少事,就應該拿多少報酬。”蘭陵擺了擺手,“這也是對規矩的一種維護,這次隻是念在曲子是好哥……是殿下拿的主意,方才給你們十萬兩。”
“否則高句麗一本小說都賣了五十萬兩銀子,又豈能虧了你們。”
樂師有些手足無措。
若說這是賞賜,他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下來,可這是兩方平等的交易……
他們身爲樂師,爲宮廷奏樂,可實際的地位并不高,也就是比之前的商賈要稍微高上一些,而且正是因爲居于宮廷之中,守着禮器,他們對階級這種東西就更不敢逾越。
樂師轉頭,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點了點頭。
樂師這才壯着膽子:“多謝公主殿下厚愛。”
蘭陵擺了擺手,又轉頭看向李世民:“父皇,這些樂師一月俸祿多少。”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心裏提了個警惕:“你問這個作甚。”
“說說嘛。”蘭陵開始撒嬌。
李世民回道:“一月二兩銀子。”
蘭陵佯裝驚訝:“竟然這麽少!”而後,她看向那群樂師,笑着說道:“我一月許你們五兩銀子,給我如意娛樂做工,如何?”
樂師們低下腦袋,不敢言語。
李世民倒吸一口氣:“你怎麽也和我搶人來了?”
蘭陵掐着腰,理直氣壯:“我這是在給父皇您省錢,您也不想想,一名樂師一月就是二兩銀子,十名便是二十兩。”
“這二十兩銀子您省下來,當自己的油錢難道不好嗎?”
李世民臉色有些發綠。
被戳中自己的痛處了。
李世民現在最痛心的事,就是自己窮——他不是沒錢,隻是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宮殿的養護、宦官、樂師之類的薪酬,這些用于自己享受的事,都是要自己花錢,而不能從國庫裏支出的。
“而且受好哥……受殿下啓發,我也覺得,如果在電影裏加上音樂會更好一些。”
蘭陵感慨一聲。
“如果張三那部電影裏加上音樂的話,感官體驗一定會更好一些。”
李世民有些沉默,許久後幽幽地說道:“你和你姐姐一個德行。”
說着,他頓了一下,朝着那些樂師輕聲說道:“也罷,久居深宮也不是一件好事,朕若是需要了,再把你們從如意娛樂請回來就是。”
“且去吧,多賺些銀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