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點點頭。
在千牛衛的帶領下,進了皇城,東宮裏,看到正在喝着粥的李世民,一臉疲相。
“你是昨天晚上一夜未睡?”林深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李世民點點頭:“有些睡不着,一想到今天要發生的事,就有一種……”
說着,他沉默下來。
半響後才開口,向林深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出來:“就像是當初我還年輕的時候,要迎娶觀音婢前一天的那種感受一樣。”
“不,甚至比那還要激動。”
林深笑着點點頭。
他很能理解李世民的這種感情。
民族自豪感是一種所有人都能獲取到的情感,雖然在某些人眼裏看來,這種人任何人都可以獲取到的情感是極其的廉價。
可這種人,要麽是蠢、要麽是壞。
這種所有人能夠獲取到的情感,恰恰是最珍貴的。
刨去高句麗這種拿着别人國家的文化、耀武揚威說是自己國家文化的不正常的族群之外,得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家,才能夠讓自己的百姓,在心裏誕生出民族自豪感來。
天底下這麽多的國家。
目前也就唯有大唐有這個資格。
一個族群在一起,齊心協力的建設,朝廷清明、百姓勤懇,如果說,對這樣的一個國家都不能誕生出民族自豪感來,那還有什麽情感是理所應當的?
這舉世獨一份的情感,難道不珍貴嗎?
林深找了張椅子坐下,輕聲說道:“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外邦使臣的車,裏面坐的似乎都是些大人物。”
李世民點頭,把碗一推,站了起來:“嗯,你沒看嗎?”
“名單昨天禮部就給了你的電台,都是各國的國君,像是渤海國,整個國家的政權機構都過來了……”
說起渤海國,李世民都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小國很有小國的自覺。
他們清楚大唐這是在展示拳頭,但是一點都不覺得大唐展示拳頭的對象包含他們。
問心無愧是一方面,過于弱小也是一方面。
從渤海國的國君,到各位大臣,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模樣。
前幾天他們到長安城,就馬不停蹄的出門閑逛。
各處吃吃喝喝、買買樂樂。
每天晚上還都會出門,到新城區去,和大唐的百姓們一起打籃球、踢蹴鞠。
活脫脫一副過來公費旅遊的模樣。
林深搖搖頭:“我沒去關注這些事,長樂她自己就能把事情處理的很好。”
李世民在旁邊人的伺候下更換衣服,臉上挂着欣慰的笑意:“她還真是成長了許久,以前我都想不到,她會成爲這樣的人。”
林深抿嘴笑了笑。
李世民換好了衣服,外面的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
他們兩個人不急不躁,繼續在東宮裏坐着。
朱雀門前,已經聚了不少人,多是各個國家的國君、大臣,他們比李世民還要不安,大唐的拳頭都還沒有揮動起來,他們就感到自己的臉頰開始作痛了起來。
依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然後幹瞪眼地看着空蕩蕩的街道。
從金光門到春明門的這一條長長的街道兩旁,現在也擠滿了人,小孩子們爬樹、坐在牆頭,有些年紀不算很大的男人,也學着爬在屋頂上。
甚至還有些商号,提前好幾天,申請了一天的飛行權限。
現在就已經在開始預熱熱氣球。
一家茶樓裏。
幾個讀書人坐在茶桌旁,唉聲歎氣。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但他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原因無它,就是因爲他們并沒有抽中能去朱雀門前觀禮的機會,也沒抽中成爲百姓方陣中一員的資格。
甚至他們也沒親戚就住在那條街道旁側,連蹭個扒牆角看閱兵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人幽幽歎了口氣:“真是羨慕他們,運氣怎就那麽好。”
“隻能等如意劇院把閱兵放映出來了。”另外一個人有氣無力地咬了一口茶點,“不過到時候搶電影票又是一件麻煩的事。”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
茶樓櫃台那裏,收音機的聲音漸漸響亮了起來,是今天的早間新聞。
他們照例安靜的聽着新聞播報。
忽然就聽到孟金剛那溫柔的聲音。
“……今日上午十點,廣播電台将會對閱兵儀式進行全程的廣播轉播,觀衆朋友們可以按時收聽我們的節目……”
剛才還失魂落魄的人們,忽然就支棱了起來。
他們驚喜地互相打量着對方。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一件好事。
廣播轉播雖然說肯定是沒親眼目睹來的震撼,但在親眼看不到的情況下,能夠過過耳瘾,也是唯一最好的選擇了。
吃完早茶。
這些人沒舍得離開茶樓,繼續留在了這裏。
一直等到九點半。
廣播裏如實放送出了聲音。
“歡迎收聽閱兵特别節目,本台将會全程爲您廣播轉播閱兵儀式……”
朱雀門前。
林深和李世民,也适時出現在了人群的視野裏,一左一右,兩個人坐在最中央的主席台座位上。
諸多異邦的國君,懷着敬畏的目光看着這兩個人——一句話就能決定任何一個國家命運的兩個人。
檢查、入席。
閱兵儀式進行到開場前的最後一環檢查。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的無比漫長,在所有人殷切的期盼當中,數門禮炮推出,在周遭所有人詫異的神色中……
“嘭”得一聲,禮包響起,在空中留下一道彩色的煙氣。
禮炮響了二十八聲。
這也是林深定下來的數字,李世民問過林深原因。
林深給出來的回複也很簡單,他們學派當年在海外立足,用了二十八年的時間,犧牲了無數人。
他希望用這個數字,來記住這些犧牲了的前輩們。
李世民和朝廷自然沒有意見。
沒有這個學派,就不會有林深,就不會有現在大唐海晏河清的盛世,用這種特殊的方式來記住這些人,是理所應當的一件事。
隻是禮炮的出現,就把這些異邦人吓得不輕。
如果不是因爲他們和李世民、林深坐在同一側,幾乎是同一張桌子上,說不定他們就已經趴到桌子下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