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他,心裏不由得在感慨。
如果不是因爲必須要走這樣的一個流程,得先提出警告,如果警告無效才能出手緝拿的話……他現在早就抽刀了。
扶桑太子從地上爬起來,盯着不良人,忽然開口說道:“你是說超過十個人就不行,那少于十個不就可以了。”
“那我留下來,其他人就先回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良人的刀就抽了出來,铖得一聲,明晃晃地寒光刺的扶桑太子眼睛一陣作痛。
“抱歉,我懷疑你們别有用心,請跟我走一趟不良驿,進行登記、審核。”
不良人語氣越發的生硬起來。
扶桑太子咬咬牙:“我是扶桑之國的太子,是大唐友邦,你敢對我動……”
他的話依舊沒能說完,不良人猛地揮刀,刀刃精準的壓在他的脖子上,帶動起來的氣流糊了扶桑太子滿面。
“你以爲我不敢?”不良人冷笑一聲。
扶桑太子被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有什麽動靜,向下翻着眼球,看着抵在自己喉嚨上的刀。
大唐人都是什麽瘋子!
爲什麽當年聖德太子沒說過這裏的人竟然會這麽瘋狂?他們扶桑也不算什麽小國……
他就算比不上大唐的太子,那也應該能比得上大唐的國公吧……一個不良人就敢這麽對他?
扶桑太子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一步:“好,我們離開。”
不良人追上前一步:“不,是和我一同去不良驿,我嚴重懷疑你們有什麽不良的目的。”
扶桑太子一愣,又把牙關咬緊了幾分。
他想反抗,他覺得自己受夠了這種侮辱。
但這裏是大唐,對方手裏有刀——他們手裏的刀在下船的時候就被灞河港口的不良人收繳了,晚上會送回到扶桑在大唐的驿站,他們是沒有資格在出行的時候佩刀的。
“很抱歉給您造成了困擾,我們會配合的。”扶桑太子又退了一步,鞠躬道歉。
不良人緩緩收回刀,往前一揮手:“那就走吧。”
等扶桑人從不良驿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快晚,他們在不良驿裏待了整整半天的時間。
不良人真的是在盤問他們。
扶桑太子甚至把自己的童年經曆都給完全吐露了出來,這才把這些不良人給打發了。
“太子,我們是回使館,還是……”扶桑太子身旁,一個人強打起精神發問。
扶桑太子擡頭,看向遠方開始升起來的燈火通明,搖了搖頭:“你們若是累了就回去吧,我打算繼續去長安城裏看看。”
其他人唯唯諾諾,大多都選擇了離開,隻有一個人留了下來,陪同在扶桑太子的身邊。
這讓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但是即便隻有一個人留了下來這也并沒有影響他的興緻,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楚王殿下會對他有這麽大的厭惡,但是總不至于整個大唐的讀書人都會對他有這麽大的厭惡吧。
對于大唐的夜市,他早就是很期待了。
在扶桑的時候,他就經常會聽到來自大唐的商賈說起長安城的夜市。
沒有宵禁、也幾乎沒有犯罪,在夜晚裏,到處都是擺攤的小販,賣吃食的,賣小玩意的,這些都是在扶桑所沒有的。
雖然在他的心裏,是一直想要讓扶桑取而代之,但是扶桑人都是這樣糾結的個體。
他一方面在嫉恨着大唐,但是在另一方面,在他内心的深處,他也是同樣無比敬仰着大唐。
出了不良驿,往前走幾步,就是一條繁華無比的小吃街。
燈火點綴的通明,往來大多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外邦商賈,當然了,還有一些住在内城,并沒有搬出去的大唐人。
現在公交車還沒有通車,他們也不可能做到忙碌了一天之後,還長途跋涉去如意廣場,享受那裏的夜市。
剛走進這條街沒幾步路,扶桑太子的口水就忍不住的分泌了出來,這些都是他在扶桑看不到的美食。
扶桑是一個貧瘠的島國,新糧食更是沒有普及到扶桑去,也就是作爲大唐糧倉的渤海國,室韋,才有資格去種植那些糧食。
魚脍,是他能享受到的,頂尖的美食了。
這裏對扶桑太子而言,簡直就是如同天堂一般的存在,走一路買了一路的吃食,價格不貴,份量不小。
又往前走了幾步,路過一家茶樓的時候,扶桑太子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被茶樓裏的動靜給吸引住了。
茶樓裏,收音機正播放着晚間節目,已經是放第三遍的三國演義的說書了。
錄制這期節目的那位說書先生,就在茶樓裏坐着,時不時抿上一口茶水,做出一些點評。
這裏的氣口沒做好,當時還是太緊張了。
這裏不好,不是因爲自己做的不行,是收音裝置的問題,他在這裏的發揮是完美的。
扶桑太子被吸引了進去,找了張還有空位的桌子坐下,順便點了一壺茶水。
旁邊的人興緻勃勃的看着他:“你一個外邦人還喜歡聽這個的?”
大唐的文化很是優秀。
但是外邦人在語言都不是很通順的情況下,他們更多的是喜歡大唐的藝術,喜歡大唐燒制出來的瓷器,喜歡大唐端莊華貴的衣服,喜歡大唐别樣精緻的美食。
相對的,對于這些更觸及内核的文化,他們就并不是那麽的感興趣。
扶桑太子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态度很是恭敬:“您能認出我不是大唐人?”
那人點點頭:“對,雖然你的長相和我們大唐人是蠻像的,但是氣質上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說着,他頓了頓,絞盡腦汁想出來一個不是那麽貶義的詞出來。
“我們大唐人不會有像你這樣子小家碧玉的氣質。”
說是小家子氣,其實就是扶桑人身上,無論是普通的平民,還是說扶桑太子這樣的貴族,他們都有一股極其濃厚的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