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大唐因此會得到一個名正言順打擊拜占庭的理由,甚至因此直接吞了拜占庭也未嘗不可。
可是……
在拜占庭這個國家的南方,還有一個同樣龐大的國家,那個叫做阿拉伯的帝國,可是同大唐相安無事。
和突厥之于拜占庭不同,契丹哪怕得到了紅巾賊的幫助,他們也依舊還沒能像突厥這樣,從這個龐大國家的身上撕下來一塊肉。
契丹依舊在從事着他們的老本行,在邊境騷擾着阿拉伯,順便發展自己的力量。
如果這個時候,拜占庭把大唐的軍隊招惹過來,并讓他們發現了突厥和契丹……
那大唐可就是要損失掉一大片可以被操控的土地。
沒有賺到就是虧。
這種虧本買賣,大當家是一定要極力避免的。
海軍大公當然沒有那麽頭鐵,吃虧而已,他又不是沒有吃過,大唐掌握的力量有多麽的強大,他是親眼見到了。
現在向那群大唐的商人服軟,不過是折損一些面子,賠一些金銀罷了。等大唐的商人離開後,不,甚至不需要他們離開,隻要自己不再去招惹這群大唐的商人,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海軍大公。
可要是不服軟,真把大唐的軍隊招惹過來……
那他别說再做人上人,就是再維系自己的生命,恐怕都會成一件不可能的事。
海軍大公心有餘悸:“多虧我還知道來向您請教,否則我恐怕就釀造不可彌補的大禍了!”
大當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寬慰的說道:“也别想着自己吃虧了,這件事本來就是你做錯的。”
“大唐是一個很守規矩的國家,當然了,這個前提就是你得尊敬他們,你不讓他們吃虧,他們自然也不會讓你吃虧。”
“你那個私生子不想把大唐的商人當人看,還以爲大唐的商人和拜占庭的賤民一樣,想騎在别人腦袋上,被殺了,一點也不無辜……”
海軍大公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盡人意,但他也隻能這麽去辦。
大當家送走海軍大公之後,看着他落下來的禮品,笑了笑——這份大禮,他自然也是要送給突厥那邊的。
就在海軍大公開始回去,準備金銀、禮物,趁着大唐商人還在的時候,向他們賠禮道歉。
一名紅巾賊悄然離開君士坦丁堡,向着突厥而去。
等紅巾賊到突厥,是在兩天之後,乘坐蒸汽船順流而下,速度并不算多慢。
哈赤可汗和幾個葉護、賀蘭,在新開辟的馬場裏縱馬狂奔,好不自在。
葉護和賀蘭都是官名。
葉護是部落之下一個分部落的首領,可以說是小可汗之流的人物。而賀蘭是馬官,飼養馬匹,看起來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但是在突厥,馬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物資,也就因此,賀蘭在突厥的地位也并不低。
一匹馬緩緩追上他們,狼衛開口,輕聲說道:“可汗,紅巾賊的人拜訪。”
紅巾賊?
哈赤可汗愣了一下,然後招招手:“快,快請他過來。”
現在哈赤可汗對紅巾賊的好感,簡直是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程度,畢竟紅巾賊一直帶給他的都是好消息。
不多時,那名紅巾賊就騎着馬趕了過來。
哈赤可汗看着他,也是眼熟,笑了笑:“五哥,怎麽是您親自來了!”
紅巾賊勒馬走到哈赤可汗身旁,輕聲說道:“是有一個消息得親口告訴你們一下。”
“消息?”哈赤可汗大笑,“又是什麽好消息?”
紅巾賊搖頭:“這次可不是什麽好消息了……”
不是什麽好消息。
這讓在場的這些突厥人心裏咯噔一下。
紅巾賊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不過也不算是什麽特别的壞消息,不過是楚王的人來拜占庭了……”
空氣戛然凝重。
一名葉護顫顫巍巍地開口問道,他眼裏滿滿都是驚恐的神色:“楚王?你是說大唐的那個楚王?”
紅巾賊點點頭:“是的。”
唏律律地一聲馬叫,旁邊一名賀蘭被吓得沒控制住自己的氣力,勒得胯下馬一陣作痛,不由得跳躍起來,想要擺脫這個讓自己不舒服的人。
若是放在平時,這種小事自然不可能對一名馬術高超的人造成什麽困擾。
但是現在……
那名賀蘭卻沒辦法控制好自己的身體,徑直從馬背上摔落了下來,腦袋磕在石頭上——馬蹄落下,又在他心口狠狠踹了一腳。
一堆人驚呼起來,忙手忙腳的從馬背上爬下來,到那人身邊,想要攙扶他起來。
可這人始終沒給出任何身體上的回應。
哈赤可汗伸出手,放在他的鼻下,試了下呼吸。
手指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流擾動。
“他…死了。”哈赤可汗歎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悲憫,“等回去後好生将他安葬。”
旁邊的人也放棄了自己的動作,沉默的點點頭。
然而,當他們一回頭,見到兩個人沒有下馬。
一個是紅巾賊五當家,一臉沉痛的看着他們。
一人是一名葉護,伏在馬背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哈赤可汗心中湧現出來另一股不妙的預感,身體僵硬,走到那匹馬旁,伸手也試了試這人的鼻息。
同樣沒有。
“阿,阿伊奴爾大人也死了。”哈赤可汗從喉嚨裏逼出來這幾個字,嘴巴不受控制,好幾次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名葉護,是如今他們突厥中資格最老的一名葉護,早在隋時,他就是一名可汗,隻是地位遠沒有吉利可汗那般的崇高。
突厥在來到拜占庭之後,之所以能夠如此之快的穩定下來,也是因爲有他從中遊說的緣故。
可現在……
這位在突厥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竟是被“楚王”的名号給活生生的吓死。
還有那位賀蘭,年輕力壯,也是被“楚王”的名号吓到,驚馬摔落而死。
這讓哈赤可汗心裏,突然就生起了一股沒由來的悲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