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要去選擇那什麽出租車,現在還不知道出租車的價格,到怎麽說……這種專門服務于一個人的出行方式,最次也得要幾錢銀子吧?
多花這麽些錢,就爲了辦同樣的一件事?
至少他們這些人都舍不得。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句話,讓中年男人确定下來自己的心意:“你說的有道理,我決定了,我要報名去試一試。”
“啊?”
那個人驚呼一聲,詫異的看着中年男人,他緊張兮兮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
就是完完整整的把自己的意思給表達了出來,說自己并不看好出租車這麽一件事……怎麽還把人給說的要進去這個行當裏了呢?
那人忙開口勸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都覺得出租車司機并不是一個好的職業。”
“你要是真想,你看看能不能去應征做那個公交車司機——雖然沒有給楚王殿下辦事來的風光,但給朝廷辦事那也不差。”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公交車司機還是算了,你沒看上面的條件?拿了駕照,且要有半年的駕駛經驗,能有多少人符合這個條件的?”
說起來其實他們都有些不能理解,爲什麽公交車司機這個職業會有這麽高的要求?
公交車司機這個職業在他們看來其實和馬夫是沒什麽區别的。
無非就是公交車司機,把馬夫驅車馭馬改成了開大号的車。
他們倒不是對公交車司機或者是馬夫有什麽歧視,也不會覺得有人去從事這種職業的話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隻是現在整個大唐能夠達到這種要求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數都數得過來。
朝堂上四五品以上的大員、聲名顯赫的商号掌櫃、技藝精湛的匠人……
雖然各行各業都有一些,但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那就是“功成名就”,在他們各自的領域中,他們都是頂尖人物,這樣的人物能夠舍棄前半輩子打拼下來的基業,去當一名普普通通的公交車司機。
雖然可能會有一些,原本替主家開車的人,會選擇出來當一名公交車司機,但這些總歸是少數。
總不可能會有那種,明明買不起車,還掏出一筆銀子,去考一個駕照的人吧?
中年男人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
說着,他端起了手旁的酒碗:“你看看,有像我們這樣,願意喝幾文錢一碗濁酒的,但也有願意掏出更多銀子,去買如意超市的酒的……”
那人下意識的就反駁了一句:“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中年男人反問了一句。
那人頓時支支吾吾的,就有些說不出來話。
中年男人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麽會那樣做,但你想想陳工,幾步路他都要開車去……”
“幾錢銀子對有些人來說,恐怕不算得什麽吧。”
周圍的人頓時沉默下去。
陳工,還真是一位讓人有些一言難盡的存在。
不過如果是像陳工那樣的人,出租車的生意,似乎還真的有一些盼頭。
“五十兩銀子的費用,而且報名了之後,至少要做一年時間的出租車司機……”
“你還是要分期,那時間可就不止一年,說不定要更久……”
老張掐着手指,算了起來。
中年男人攥緊拳頭:“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你聽說了上周隔壁施工隊來的那個年輕人了!”
周圍的人又沉默下去幾分。
那個年輕人……他們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那是從楚王殿下提議創辦的技工學塾裏出來的年輕人,年紀輕輕,懂得東西卻并不比陳工差多少。
甚至比陳工都還要優秀一些,陳工才不過是考取了工部認證的三級木匠技工證,但那名年輕人已經是二級技工。
工部的技工認證,也是楚王殿下提議弄出來的一個很新奇的東西。
從三級技工開始,特級技工是最優秀的。
雖然聽起來處在最末尾的三級技工很是廉價的樣子,但是想成爲三級技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木匠來舉例,不是說能打幾件家具,會用墨鬥和刨子就可以成爲三級技工了。
起碼得做出來的東西是闆闆正正的,人用起來也是舒舒服服的——有一個最簡單的标準,在沒有這個标準之前,手藝精湛到别人願意重金求他打造家具的那種程度。
如果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那至少得親手打出來幾百件家具才能夠有這樣的一種能力。
至于二級技工,和三級技工相比起來,要有最基本的繪制、讀懂圖紙的能力,當然了技術也會更好一些。
那位年輕人就是二級技工,雖然名義上,他還不是那支施工隊的隊長,但是他的能力,已經成了那些人的主心骨。
“哪怕是木工,以後也是那些年輕人的天下了。”中年男人感慨了一聲,“我們是一邊務工、一邊在學習。”
“今年我們中應該有人要去考三級技工的證書了吧?”
有人默默點頭。
中年男人擺了擺手,語氣有些沉重:“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今年考了三級技工的證明,明年會有多少像這樣的年輕人過來?”
“二級技工,一級技工……”
中年男人苦笑了一聲。
“我是比不過那些年輕人了,所以我總得給自己找個其他的出路,不然這麽幹下去,就算考了三級技工,甚至考了二級技工……”
“這差不多就是我們的結果了,但對那些年輕人來說,這才是他們的開始。”
老張狠狠歎了口氣:“你手裏銀子夠嗎?不夠的話我給你湊一點。”
中年男人道:“夠了夠了,我這幾年也攢下來了,回頭和我婆娘說一聲,我就退工,去報名了。”
報名的地點是在如意車行。
中年男人換上自己最體面的衣服,顫顫巍巍的走進這個往日他連看都不怎麽敢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