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明點頭,應喏下來:“孩兒明白了,等孩兒試好刀,再來向父親請教。”
張亮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能夠安慰住他這兩天心情的一個好消息。
狼匪。
用好了,說不定就真的是一把能夠斬下林深腦袋的好刀。
方柏明離開,并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匆匆又回到了邑安坊,也虧得是現在沒有宵禁,否則以他這種架勢,早就被抓了起來。
三長三短敲開房門。
方柏明走了回來。
光頭男人看到他,幾乎間隔不到一個小時辰就又回來,不由得有些驚訝:“方兄,你怎麽又回來了?”
“難不成您是反悔?”
方柏明搖搖頭:“我又豈是那種瞻頭顧尾之輩,左右不過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們。”
光頭男人眼前一亮:“張将軍答應下來了?”
方柏明拂袖,輕聲說道:“今日以後,你們便歸我部下。”
光頭男人立刻站起身,拱手作禮:“屬下見過主人,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萬死不辭。”
方柏明淡然一笑:“晉王李治,七天之後将會返回長安,把他殺了,如何?”
光頭男人猛地擡起頭,看着方柏明,卻沒應下來。
方柏明臉上的笑意,依舊是風輕雲淡的。
“怎麽,難道是不敢嗎?”
“若是這樣,那我可就要給你換個差事了……”
光頭男人沉重的點點頭,搶一步說道:“小事爾,我們都不懼怕林深那小兒,他一個徒弟又怎麽可能會怕。”
說着,他微微一頓,然後小心翼翼的回道:“隻是爲了萬無一失,不知可否賞賜一些炸藥……”
方柏明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看着光頭男人。
光頭男人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方柏明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光頭男人的肩膀,輕聲說道:“天色不早,早些休息吧。”
“還有。”
“我那把刀是我義父賜給我的,是天下少有的一把好刀,你可要好好珍惜着。”
光頭男人臉色緩和了幾分:“我必然是會刀不離身,以後它便是我的佩刀,就算戰死,我也會把它砍在别人的腦袋上。”
方柏明笑着點點頭。
等他離開後,光頭男人看着桌案上的刀,臉色陰晴不定。
一旁的小厮沒忍住,開口道:“大哥,咱真的要去殺那個李治?”
光頭男人點點頭。
小厮倒吸一口涼氣:“連個炸藥也不給,那不就是讓我們去送死的嗎?”
李治現在的身份可了不得。
未來皇位的繼承人。
楚王林深的徒弟。
他身邊的保護力量,那自然是不用多說。以狼匪他們現在在大唐的人手……就算再翻十倍也殺不死李治。
說是送死一點都不爲過。
光頭男人感慨一聲:“可不就是去送死的?”
小厮一愣,狐疑的看着自家大哥。
“這是投名狀。”光頭男人重重歎了口氣,“他們是在試刀,試一試我們這把刀,夠不夠兇。”
試刀。
試的是刀。
砍什麽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砍什麽東西,這把刀都不能卷刃。
方柏明說要狼匪去殺李治,一個小厮都能看出來不可能的事,他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但能不能殺得了李治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狼匪有沒有這個膽子去做這件事,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狼匪能做到哪種程度。
甚至……
這群狼匪,是不是就像是光頭男人說的那樣,抱着必死的心态。
若是狼匪做不到這一步,那就像是方柏明說的那樣,他們這群狼匪可就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光頭男人歎了口氣:“這件事,就交給十六去辦。”
小厮一聽,面色慌張:“讓十六哥去辦?他的才學,可是比不少大唐人還要優秀,他……”
光頭男人打斷他的話:“就是因爲他聰明,所以才交給他去辦的。”
“去吧。”
“告訴十六,等以後我殺了林深那小兒,我會把林深的腦袋挂在他的墓前。”
小厮點點頭,默默走出屋子。
他們口中的十六,漢名董安承,規規矩矩大唐人的模樣,是突厥很早之前就安插在大唐的一枚暗子。
一個很重要的暗子。
在李承乾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常出入太子府,和李承乾有些交情。
不過,他畢竟沒有功名在身,李承乾當初反叛的時候并沒有帶上他。
對于這枚暗子的使用,光頭男人原本是打算讓他考入明德太學,學習大唐的頂尖技術。
但是現在爲了向張亮顯示他們的能力,他也隻能動用這枚極其關鍵的暗子。
董安承是住在新城區,當他收到這份命令的時候,他剛剛起床,吃完自己妻子做的早飯。
他妻子是正兒八經的大唐人,對他的身份一點都不知曉。
七天之後。
長安火車站。
董安承站在火車站外,看着這棟平平無奇的建築,歎了口氣:“我們的人潛伏進去了嗎?”
這七天時間了,他用了不少辦法。
比如說提前潛入,但是沒有用,每天晚上不良人都會巡邏、仔細檢查,發現了有人想要逗留在火車站裏,都會把他們趕出去。
如果是無家可歸的,也會帶到不良驿去。
比如說,順着火車道偷偷溜進入火車站裏。
也沒有用。
火車道路兩旁都有金吾衛看守——這些人的下場,比逗留在火車站裏的人凄慘多了。
是要抓起來的,再仔細檢查他的身份,如果确定他是普普通通的大唐人,才會放走。
總之,他派去的,從火車道偷偷溜進火車站裏的人,是回不來了。
旁邊的人搖了搖頭,一臉慎重:“今天的安保檢查,比以前還要更嚴格一些,帶刀子的,一個都沒進去。”
“哪怕是商戶做生意,運輸的刀具,也被收繳了,等到地方了再還給他們。”
“我們有三個弟兄甚至都被抓起來了,先我們一步,去見了天父。”
董承安歎了口氣。
“準備好,等會按照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