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眨巴着眼睛。
這兩者難道有什麽區别嗎?
當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不就正是隴西李氏的族人。
他對這些更深層次的彎彎道道并不是很能理解,索性也就不再想下去,反正自己的老師能夠解決一切。
自己就安安分分的當個将軍,等自己老師說的半年後的軍制改革。
薛仁貴果斷認錯:“是學生糊塗,隻顧着聽信别人的話,而沒有進行更好的思考。”
“回去之後抄社論一百遍。”林深輕飄飄的開口。
薛仁貴的臉頓時扭曲成一隻苦瓜。
一本社論的字數在三十多萬,抄一百遍,少說也要數月的時間。
最關鍵的是,對薛仁貴來說,抄書遠比出操要更加無聊的多。
但他還是應了下來:“是,學生明白了。”
薛仁貴在楚王府逗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連早飯都還沒吃就乘坐蒸汽船回去了。
他有軍職在身,不能離開太久。
書房裏。
林深攤開一張宣紙,寫上四個大字“隴西李氏”。
然後想了想。又在這四個字下添了四個小字。
突厥、契丹
前不久,長安城就生了襲擊農研所的事,現在薛仁貴又主動請纓,想要加入錦衣衛。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隴西李氏勸說薛仁貴的目的又是爲了什麽?
給自己身上潑髒水?這倒不至于。薛仁貴從軍伍中調任出來,即便是做一州之司丞也是毫無問題的。
他身上的功勞足以支持他這麽做。
就算薛仁貴沒有這個資格,林深因爲私情把薛仁貴從軍伍中調任出來,塞到錦衣衛,也不會讓他的名聲受到什麽損失。
既然不是爲了給自己潑髒水,那是爲了什麽?
林深叩打着桌面,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這件事。
是爲了把薛仁貴調開。
隴西李氏是天底下現存的唯一一個沒怎麽傷筋動骨的大世家。
雖然低調乖巧,也沒仗着自己皇親國戚的身份爲非作歹。
但隴西的那一畝三分地都是被完完全全的掌握在李氏手裏。
除了薛仁貴。
薛仁貴官職并不算高,在隴西能壓得過他的少說也有一掌之數。
但官職是一回事,身份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是楚王的徒弟,傳承了兵道能力的徒弟。而不是像孫思邈那樣的挂名弟子。
他就好比是林深在隴西的眼睛。
林深對世家大族是什麽樣的一種态度,早在崔氏、鄭氏身上,隴西李氏就看了個一清二楚。
隴西李氏如果想要有什麽大動作,想要做什麽,站在楚王殿下,乃至于站在大唐對立面的動作,把薛仁貴調走是刻不容緩的一件事。
薛仁貴一日不走,隴西李氏一日就得安安分分的。
隴西李氏一直沒有參與到其他世家大族對抗林深的事情上。
他們的倚仗就是自己是皇親國戚。哪怕現在李世民和林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要對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動手。
有皇親國戚這一層身份保着,隻要他們安安分分的,他們就不會出什麽事。
等到以後李承乾成了皇帝,等到林深離世,他們就又可以站出來,大大方方地操縱着權柄。
哪怕隻是李承乾被貶爲平民,這都不足以讓隴西李氏有什麽動靜。
李承乾做不做皇帝這無關緊要,以後坐上皇位的人,不管是李泰也好,李治也好,甚至是李恪也罷。
隻要是李家人,隴西李氏都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但事實和隴西李氏所期待的有所不同。
放權了。
他們不是傻子,他們能看的出來,李世民正在一點一點的把至高無上的皇權給分出去。
等到以後李治成了皇帝,那差不多皇帝就隻是一個虛名,沒有任何的實權。
真正掌握權力的就成了整個朝廷。
那身爲皇親國戚的隴西李氏也就沒有了最大的依仗。
這不是隴西李氏想要看到的。
林深恍然,笑着點了點頭,把毛筆吸滿墨汁,在隴西李氏這四個字旁重重的畫了一個圈。
所以現在這顆大唐最後的一顆頑固之疾終于要忍不住了嗎?
和突厥、契丹聯手,還真的有這些世家大族的作派。
這樣林深不禁聯想到了西晉時八王之亂的那件事。
爲了自己的利益而罔顧天下百姓性命,大唐現在蒸蒸向上的氣象,罔顧未來之發展。這種世家還真的是其心可誅。
很好,正好給了自己一個向他們動手的理由。
水的深處亂了,但長安城并沒有亂。
這段時間長安城倒是比以往更繁華的很。
長安城不良人綜合學院雖然限制了隻能是關中地區的人報考。
可明德太學沒有這個限制。
各家客棧都住滿了,從大唐各地趕來,就爲了報考明德太學的讀書人。
不良人綜合學院的政審手續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隻是兩千多人,還都是關中地區的人,審核起來倒也不算很麻煩。
可僅僅隻是第一關的政審,這兩千多人中竟然就有四百多人不合格。
最終能參加考試的僅僅隻有一千七百二十一個人。
這讓那些成功報名了進去的人,喜笑顔開。
人越少就代表着競争越小,代表着自己考入可能性也就越大。
在第二輪名單張貼出來之後的第十五天。
第三輪考試也就是筆試在長城不良人綜合學院的院校裏進行了起來。
這一千七百多人率先踏入了這片,他們一直都很憧憬的院校裏。
帶給他們的感官很新奇。
和大唐傳統的學塾有所不同,長安城不良人綜合學院占地很大。
樓舍俨然,羅列的整整齊齊。
甚至種植在院校裏的樹木花草也被修剪的規規矩矩的。
就像是曾經他們驚鴻一瞥的楚王軍那樣。
整齊劃一。
最讓他們感到吃驚的還是在院校裏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地皮的校場。
這讓不少曾經有所了解楚王軍是如何進行訓練的人感到一陣的心驚肉跳。
他們隐隐覺得,邸報上說的太對了。
等待他們的将是極其嚴肅甚至是殘酷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