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線越來越遠。
有一些些波動感,但并沒有乘坐自己制作的小木舟的那種不安感。
“這就是大唐掌握的力量?”落日好像此時此刻才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向一旁怡然自得的宋河,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地底高速穿行的“猛獸”。
在海上穿行的“猛獸”。
落日猛地想起來,他在學會大唐那些優雅的語言之後,和那群墨洛溫的士兵交談的時候,聽到那群墨洛溫人說的東西了。
他們說.
大唐是和他們所信仰的達努母神一樣,是一個人人都是神靈的國家。
當時他聽到這一番話,還嗤之以鼻。
現在看來。
可就是如神靈一般的國家
掌握的力量是超出他想象極限的強大。
可即便擁有這種力量,他們也沒有展露出像“敵人”那樣的姿态來。雖然是對他們動手了,但是那種動手,也隻是爲了更好的交流。
給他們帶來了更好種植糧食的方法。
還願意把他們當成真正平等的人一樣的對待。
願意用一些礦石、鐵器,或者是其他的,他們沒有見過的稀奇古怪的好東西來進行交易。
怪不得墨洛溫人會把他們恭稱爲神靈。
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卻還懷有這樣慈悲的心态。
除了神靈
這個世界上,也再也沒有其他的詞彙,可以去贊美他們了。
宋河搖了搖頭:“這是大唐掌握的力量,但是這艘船已經是一年多前的産物了,現在大唐會有更先進、更強大的船隻。”
落日下意識的反駁一句:“才過去一年多”
宋河輕笑了一聲:“現在大唐一切變化都日新月異,一年已經夠久得了,我挖通一條橫穿雨林的鐵軌,不也隻用了半年的時間。”
落日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海風抽打着他的臉,帶着一絲絲微微的痛意。
落日開口,問出了這半年多來,他第一次對宋河開口說出的“爲什麽”:“爲什麽你們會做到這種地步。”
“你們明明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你們可以不用和我們平等地做生意,你們完全可以把我們奴役起來。”
落日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和成爲奴隸相比,這樣的生活要好上千倍、萬倍。
他在說出去之後就後悔了。
他生怕宋河反悔,把他們這種美好生活剝奪掉,将他們奴役起來。
“神”的生活和思維和他們這些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他這不就是在提醒宋河了嘛?
宋河隻是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如大海一樣的深邃:“當然,把你們奴役起來,我們會更加的省心一些。”
“但是我們的道德水準讓我們做不出來這種事。”
說着,他頓了一下。
“不過這些都隻是冠冕堂皇的話。”
“實際上我們隻是不想,當我們以後的後輩提起我們的時候,會指着我們的畫像、照片破口大罵,罵我們是殖民者,是沒有人性的劊子手。”
“我們更希望,我們的後輩在提起我們的時候,我們是文明偉大的開拓者,是帶領整個世界走向更好時代的先驅者。”
“我們的偉大,不是踩着别人的屍骨。”
宋河的話讓落日沉默下去。
這是宋河的心裏話。
他和林深提起過自己的這個想法,得到的也是來自林深的肯定和贊美。
人和野獸相比,之所以高貴、偉大。
不是在于所謂的“放縱”、“自由”。
而是在于“克制”。
這番話的信息量有些大,落日半響還沒緩過來,他雖然和宋河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部落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可是他的思維還停留在自己原本的生活中。
他依舊是那個原始人。
他不太能理解宋河這樣的一種“宗法情緒”,他也不太能理解“道德感”這麽一種東西。
落日低着頭,看着被破開的海浪思索着。
不多一會。
他忽然聽到宋河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到了。”
“接下來,就讓你看看,我們大唐武器真正的威力吧。”
落日被驚醒,茫然擡起頭,看向宋河手指的方向——清晰的海岸線,還有被蒸汽船吸引過來的印加部落的人。
在他們的臉上。
好奇、驚恐.
就像是當初自己看到蒸汽船時的表情。
宋河面無表情,輕聲說道。
“避着人群,别炸着人,我們要的是威懾,而不是殺戮。”
“人手可是極不夠用的。”
“開炮!”
他一聲令下。
轟隆一聲——落日而生驚生起一道極其碩大的聲響,眼前一道流光閃過,白晝流星一般,一道火焰就朝着印加部落的營地落去。
火焰?
落日的腦子裏還沒捋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爆炸就在印加部落的營地裏發生。
蘑菇雲拔地而起。
那座龐大的,由木頭搭建而成的哨塔,就在火光和勁風之後,嘭得倒地,化作一陣灰飛煙滅。
就如宋河命令的那般。
墨洛溫的士卒小心翼翼的操縱着炮台——他們能夠操縱火炮的機會不多,在學會了最基礎的操作方法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使用這種強大威力的武器。
印加人惶恐起來。
在火光之中哀嚎着。
在他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天罰,他們甚至沒有把火炮的攻擊,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蒸汽船聯系起來。
幾發火炮攻勢之後。
蒸汽船靠岸,搭建好簡易的索道,宋河搶先一步踏足這片新的海岸線。
紅巾賊和墨洛溫的士卒聯手,幾乎沒有費多大功夫,就把這群惶恐失措的人給控制了起來。
印加部落酋長的屋子裏。
宋河帶着落日走進來,看着滿屋子的裝飾,不由得笑了笑:“這位酋長,倒是有一些身爲上位者該有的做派了。”
滿牆的頭顱。
羚羊、野牛、獅子.
甚至還挂着一具蟒蛇的屍骨。
這些東西,是比黃金還要值得炫耀的戰利品,是強大的象征。
“六哥,我們把人帶過來了。”宋河正一邊笑着和落日指點,一名紅巾賊拎着一個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