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殿下出現在如意超市,這就代表朝會是真的已經結束,而且已經結束有一段時間了。
而朝會結束之後,李承乾依舊沒有出現在縣衙,他可是書吏
異樣。
“會不會是太子被調任了?”一名讀書人皺起眉頭。
那人搖頭:“不可能是調任,他手裏可還是有調查長安縣戶籍之事,沒有交接就直接調任嗎?”
“難不成昨天晚上的動靜,是太子,不,是李承乾弄出來的?”
遲疑着,一個人小聲說道。
桌子上其他人都沉默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們也不敢發表任何的意見。
雖然說,這個消息有些駭人驚聞,但事實似乎就是這樣的.
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
但總之,這個話題不應該再繼續讨論下去。
僵持了小半刻鍾的時間後,他們就果斷的扭轉話題,往其他的方向讨論而去。
與此同時。
虞世南府上。
幾個向來支持李泰的人聚在了一起,用一種極其不善的目光看着虞世南。
“虞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爲什麽不繼續追問下去?”
面對他們的追問,虞世南并不慌張,隻是擺了擺手:“魏王殿下也不一定就想在這個時候争皇位。”
“待會我修書一封,去問問魏王殿下的意思。”
其他幾個人愣住,看着虞世南,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魏王不一定會在這個時候争奪皇位?
可不在這個時候,還能在什麽時候,這可是一個天賜的好時機。
虞世南闆着一張臉。
在他的腦海裏,李世民的那道眼神始終無法散去,爲什麽會有哀求,爲什麽不想讓自己開口詢問理由?
虞世南同李世民關系也還算不錯。
雖沒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但虞世南自認自己對李世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那種眼神
絕對不是不想看皇子奪嫡的眼神。
他歎了口氣,在其他人的圍觀之下,給李泰寫了一封信。
隻是如實的彙報了今天朝堂上的情況。
在最末尾才用最微不足道的筆墨,寫了一下自己最後的遭遇——在提出這個問題後,被林深和李世民一同注視着的情況。
至于更深的東西.
虞世南沒寫。
他也不可能在這封信上,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去寫李世民那束異樣神色的目光,這不是一名臣子應該做的事。
他不想成爲第二個李元昌。
當李泰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在半個月之後。
虞世南的信是同另一封信,一起落到李泰手裏的。
劉洎是一直跟随在李泰身前、身後的人,自李泰離開長安,走馬上任之後,他也跟着李泰一起出了長安。
在李泰看過虞世南的信之後。
劉洎也伸手接過來一看,微微皺起眉頭:“沒想到李承乾那小兒竟然真的敢做出來這種事,倒是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不知陛下這是何意,爲何如此草率直接定下晉王爲皇儲。”
“還有這虞世南,又是何意!”
劉洎是李泰心腹。
比虞世南還要更加心腹的那種心腹。
李承乾的事,虞世南不知情,但劉洎是從頭到尾都有參與的。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
“李承乾的謀反”隻是一個添頭,他們不需要李承乾真的謀反,他們原本隻是想引誘李承乾下定決心刺殺李泰而已。
隻有李承乾做出來這種事。
李泰哭啼啼向李世民一陣訴苦,劉洎再上書一封,舉報李承乾謀反,在他宅邸、或是封地裏搜出那些燧發槍、火炮。
如此一來,李承乾的皇位一定是保不住的。
李承乾做不了太子。
那麽所有皇子中,最有資格、最有能力成爲太子的。在劉洎看來,也就隻有自家魏王殿下。
至于晉王李治。
劉洎曾一度是有把這位皇子當成過自家魏王殿下的對手的,但自從李治去了範陽之後,劉洎就把這位皇子抛之腦後了。
他都感到有些惋惜。
李治多好的條件,竟然能拜楚王殿下爲師,這可是李泰想要得到都得不到的身份。
如果把李治換成李泰。
都不需要用這些繁瑣的計劃,李泰都能夠順順利利的登上皇位。
劉洎罵罵咧咧了好一通。
李泰卻看着自己手裏的這封信,面色陰晴不定,最終重重歎了口氣,輕輕一拍桌子:“這些話等會再說。”
“你且看看這封信吧。”
李泰把手中的信遞交了出去。
劉洎一愣,看着自家殿下臉上的神情,心中忽得就湧現出來一股不太微妙的預感。
他接過來一看。
信也是從長安寄來的,寫信的人是李世民,用的不是一位皇帝的口吻,而是用一位父親的口吻。
這是一封家書。
信的内容,左右不過寒暄了幾句,這些内容劉洎匆匆浏覽一遍,确定沒什麽價值之後,就繼續往下看去。
可當翻了一頁後。
劉洎瞳仁猛地一縮,不可思議的看着信箋上的内容。
這裏摘抄了一段文字。
一段由劉洎親自寫的,寄往壽春的信箋中的文字。
“陛下發現了我們的布置?”劉洎聲音有些發軟。
李泰點點頭,眼中神色複雜。
“是的,他知道了。”
“所以他才沒有立我爲皇儲,而是立了李治。”
劉洎咬了咬牙:“那殿下,我們該怎麽做?”
怎麽做?
李泰苦笑一聲:“隻能看天命了,若是還有機會的話,說不定孤還能争一争皇位。”
言下之意.
是他現在不再可能去指染皇位。
劉洎愣住,看着李泰,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家殿下竟然因爲這一封信就放棄了對皇位的争奪?
不應該的。
“你以爲孤能怎麽辦?”李泰自嘲一笑,“和我兄長一樣?也去做那謀反之事?”
劉洎抿了抿嘴,低下頭顱。
那可是皇位。
若是謀反能奪來皇位,這種方法又何嘗不可呢?
畢竟陛下也曾做過這種事。
父行子效
也是大唐的一種傳統不是?
李泰看着劉洎,讀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擡手敲了敲桌子,搖了搖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