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就如同八爪兔亂撓似的。
他們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上面的兩條内容了。
讀書人開口,并沒有從第一條開始說起:“這第二條,說的是,從今以後,皇室隻會娶一位正妻,若是正妻無子,且并不是皇子的問題,方才可以納妾。”
這消息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似乎還不夠到“荒謬”的程度?
人群裏也小聲的議論起來。
“這啥意思?”
“意思就是以後的皇帝都隻能有一個老婆了。”
“咦,這事.這事咋想出來的,當皇帝不就是爲了多娶幾個老婆?”
“估計是楚王殿下弄出來的吧,你想想每年選秀,多勞民傷财的。”
說出這話的人,也不太清楚勞民傷财是個什麽概念,隻是覺得這四個字順嘴,就下意識的說了出來。
“那這有啥荒謬的,這不是好事嗎?”
“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對皇帝可不就是一件荒謬的事了”
“那第一條是什麽,先生可是從第二條開始說的。”
就在這時候。
那位讀書人一頓,輕聲說道:“這第一條,是從今以後,女子也能參加科舉了。”
人群一片寂靜。
讀書人看着他們,心裏是覺得,這事自己這種讀書人尚且是覺得荒謬,更何況這些普通人。
但是,這些人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并沒有讀書人那麽大。
甚至讀書人還在不少人臉上見到了喜色。
“女娃也能科舉了?”
“我家女娃就是在學堂學書,她可以的,她能參加科舉了,俺還尋思讓女娃讀書有什麽用,原來楚王還有這樣的安排。”
“這是朝廷的告示。”
“那你說說,除了楚王殿下還有誰,誰能想出來這種政策。”
“不行,俺家那女娃不樂意讀書,這哪行,回去我就揍她一頓,讓她不好好讀書,女娃就得有女娃的樣。”
“在家讀書識字多好,天天出去野,混的和男娃一樣的泥球,像嘛事。”
讀書人眼裏有些茫然。
不對呀
女人哪有資格參加科舉,這個政策不應該得到極力的反對嗎?
怎麽他們一個個都開始讨論起來,自己家的姑娘以後能考什麽樣的官職,甚至還有在場的,就開始談起婚約來了!
“等會,你們不覺得女人參加科舉是一件很荒謬的事嗎?”一位讀書人伸手,打住幾個人的議論,開口問道。
“荒謬,這有啥荒謬的?”一名老漢擡頭看了這位讀書人一眼。
讀書人話語有些急促:“那可是女人,女人!”
“女人咋了?”老漢撓了撓頭。
“哪有女人抛頭露面,入朝爲官的?”讀書人冷着臉,搬出禮法。
老漢搖搖頭:“楚王家的那位鄭姑娘,還有那位武姑娘不就是。”
讀書人正準備開口,和他們解釋。在如意超市工作,和入朝爲官并不是一回事
老漢就樂呵呵的繼續說了下去:“咱是粗人,不像先生您懂大道理,但俺最近聽書,有句話俺覺得很有道理。”
“黑狗白狗,能看家的就是好狗。”
“這官也一樣。”
“隻要能給俺們這些粗人做好事的,不管是男是女,隻要有本事不就行了。”
讀書人臉色又冷下去幾分。
“禮法,那禮法該如何處之?”另外一名讀書人,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從古至今,哪有女人爲官的。”
這句話沒引來附和。
另外一名老漢開了口:“女人參加科舉怎麽就無禮了,不都是靠本事科舉的嗎.”
這就是公共認知的問題。
自邸報出現之後,林深就很注意這方面的問題了,無論是話本小說,亦或是茶館裏的說書人。
林深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他們灌輸。
“英雄不問出處”。
“黑狗白狗,能看家的就是好狗”。
這樣的思想。
讀書人大多隻是看個熱鬧,可這些單純的老百姓就真的往心裏去了,尤其是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真實存在的例子。
鄭麗琬、武珝、三位公主.
還有船廠的女工。
村子裏能見到的寡婦——雖然辛苦了一些,但是這些隻有女人的家庭,過的并沒有比有男人的家庭差到哪去。
論接受程度。
這些普通百姓,比這群讀書人們還要更加容易接受這件事。
讀書人恨恨的看了一眼這些普通百姓,心裏有氣,卻也知道不能對這些單純的百姓們撒,隻能撥開人群,一人走開,準備找個酒館吃酒去。
東市。
一家酒樓裏。
大廳已經成爲那些讀書人撒氣的場所。
“憑什麽,憑什麽讓那些女人們參加科舉。”
“入朝爲官,就是我們男兒郎的事。”
一個人喝醉了,舉着酒壺,高聲嚷嚷了起來。
不少人紛紛附和起來。
對這條新政令發出譴責,發出巨大的譴責。
就在他們的怨氣沖霄而起的時候。
一名在角落裏,一壺酒、兩盤菜冷眼看這場鬧劇的人,緩緩開口:“諸位,你們說女人不能參加科舉,可有原因?”
原因?
這句輕飄飄的話,讓整個大堂安靜了下來。
他們還真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一名讀書人遲疑着開口說道:“這,自古以來就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自古以來?”那個人笑了一聲,“除了自古以來,還有什麽原因嗎?”
這一下,就更沒人能說出來話了。
“所以說,這就是爲什麽楚王殿下是聖人,是大唐絕頂的聰明人。”
“而你們這群人,隻能夠無能的喝醉酒、耍酒瘋.”
說着,他頓了一下。
“我想起來,楚王殿下當時在朝堂上,可就是說了,你們若是覺得女人沒這個能力,那你們幹嘛要擔心女人參加科舉的事,反正她們也考不上。”
“可若她們考上了,她們的能力就比你強.”
“爲什麽大唐不用更好、更優秀的人,反而要用你們呢?”
這一番呵斥。
讓所有讀書人啞口無言,甚至不少人慚愧的低垂下腦袋,不敢吱聲言語。
那人一口抿盡杯子裏的酒,丢下兩張銀票,轉身離開。
許久後,一個人才緩緩開口道:“方才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