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到長安縣衙。
自己幾乎什麽都沒說,三兩言語之間,這件事就被拍闆定下。
定下的還是自己的父皇。
楚王!
又是這個楚王。
李承乾不加掩飾,惡狠狠地盯着林深。
他确信,如果不是剛才林深的那幾句話,自己父皇一定會把處理這件事的權力交給自己,到時候推幾個替死鬼出來便是.
看着李承乾的神色,李世民不禁有些擔憂。
林深似笑非笑,看着縣丞,又來了一句:“還請縣丞大人即刻調查。”
“而且爲了防止太子府做好準備,就暫且把太子及其一幹人等暫且關押起來吧。”
李承乾一驚,不由大呼起來:“爾敢!”
縣丞也是一陣苦笑,剛準備替李承乾争辯幾句。
林深就笑着繼續說了下去:“太子殿下如此一驚一乍,這是心裏有鬼?”
李承乾犟嘴道:“孤行的端、走的正,哪裏有鬼。”
“那又擔心什麽?”林深瞥了他一眼,突然斂收起笑容,冷聲說道,“若是無鬼,便放心大膽讓縣衙去查。”
“說不定,太子府上的那些瓜慫,正趁着殿下離府,偷偷食用。”
李元昌!
李承乾腦袋裏随之冒出自家叔父的名字,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極其蒼白。
縣丞有些不知所措。
李世民朝着他說道,語氣淡漠:“就依楚王殿下說的去做。”
縣丞點頭應下。
一面吩咐人把太子及其随從關押起來,一面清點人手,自己親自出馬帶着人直奔太子府而去。
一個多時辰後。
縣丞趕回。
林深和李世民沒有離開,他們都在等這件事的結果,雖然說在他們心裏,早就有了确實的猜想。
縣丞的模樣不複一個時辰前的模樣,鼻青臉腫,眼角還見血絲。顯然是被人給狠狠揍了一頓。
李世民皺起眉頭,責問一句:“你這是什麽情況,怎麽如此失禮?”
縣丞苦笑着,朝着李世民作揖,一面小心翼翼的瞥了李承乾一眼,思考着措辭回複道:“陛下,臣這是在調查太子府的時候,一不小心同太子内衛起了沖突,一時慌亂臣就這個樣子了。”
縣丞大人真的很小心。
說的很是輕飄飄不得罪人,可話裏話外都說明白了,這是被打的。
李世民面色一沉,瞪了李承乾一眼。
李承乾縮着脖子不敢說話。
“阻擾大唐官員辦案,太子府倒是養出來一批能人。”林深不冷不熱的誇贊了一句,“倒是太子需要的勇士。”
陰陽怪氣的嘲諷,不僅是讓李承乾,同樣也是讓李世民心裏一陣的不舒服。
李世民就當沒聽見,朝着縣丞繼續問道:“可查出來什麽?”
縣丞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又睜開眼,輕聲說道:“臣去太子府,經徹查,在太子房内發現芙蓉膏一鬥有餘。”
“于内院秦英、稱心等人房内,發現芙蓉膏共一鬥有餘。”
内院。
這兩個字眼,讓李世民臉色微變。
他忽然想起來,一些傳入到他耳中的風言風語,他并沒有當做一回事。
畢竟秦英這個人,還是他請來給李承乾做法事的,而且他也覺得自己兒子,不可能是龍陽君那般的人物。
可現在一聽,幾乎是坐實了那些風言風語。
“并且,并且”
“臣還在太子府上一隅,當場捉獲漢王殿下吸食芙蓉膏。”
李世民的臉,就如深夏雷雨天的陰雲。
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漢王?”李世民打斷縣丞的話,冷聲問了一句,“是我大唐的那個漢王?”
縣丞艱難的點點頭:“是,漢王李元昌李大人。”
李世民沒忍住氣急笑了出來:“我那弟弟,竟是在我兒子的府上吸食芙蓉膏?”
縣丞從沒有覺得點頭,竟然是這麽困難的一件事。
李世民臉上神色很是複雜,有些扭曲、有些掙紮,最終平複下來。他轉過頭,冷靜的看着李承乾:“你可有何解釋?”
解釋?
能有什麽解釋?
證據确鑿。
在太子房内都搜出芙蓉膏這種玩意,還能說是太子府中下人,鬥膽包天,把自己要吃的東西藏在太子房子裏?
這不現實,而且荒謬。
李承乾搖搖頭,六神無主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世民恨鐵不成鋼,擡手敲了敲桌子,往後一靠,整個人的力氣都随着一聲歎息滑落了出來:“依律處置。”
縣丞應喏。
李世民一頓,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又看了林深一眼:“讓朕任性一回。”
“那秦英、稱心這般的人,都給朕砍了。”
林深沒說話。
縣丞再次應喏下來。
見李世民再沒吩咐之後,便囑咐着人把李承乾帶出去,他也不在大堂内多逗留,而是把這個本來應當自己辦公的地方,留給了林深和李世民。
等人走幹淨。
李世民失神的看着黑漆漆的屋頂:“你說,朕的兒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李世民的印象裏。
李承乾還是那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還是那個有經國才幹的皇子。
什麽時候他是變成這樣的了?
林深沒有心疼李世民,他隻是冷冷的看着李世民。
曆史洪流中皇帝那麽多,似李世民這般的能有多少?
再說了,人設這種東西,隻要想立,林深一天能立八百個出來,眼見的東西就不一定靠譜。
“你可不止一個兒子變了。”林深語氣冷漠,回了李世民一句。
李世民猛地扭過頭,脖子發出咔吧一聲脆響:“你這是何意?”
林深從懷裏掏出一隻格子本,丢給李世民:“自己看看吧。”
格子本上寫的。
便是李泰如何聯系閃米特人,又是如何把這個東西送入到太子府上。
至于芙蓉膏在長安城的售賣,這倒是真的和李泰無關,隻是閃米特人自己發現商機,自作主張。
“這是真的?”李世民擡起頭,愕然盯着林深,失聲叫了出來。
林深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在這種事上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