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異國使臣們的臉色,更加難看。
李世民至少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這些異國使臣們,全然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他們以爲,自己這麽多國家向楚王施壓,不說慌不擇路,起碼也得正面對待吧?
可結果.
他們從上午等到下午,從白天等到黑夜。
若隻是等也就罷了。
結果楚王殿下到了之後,卻輕飄飄的來了句“沐浴不力”?
這就徹底把他們内心裏憋着的怨氣點燃,若不是畏懼“火藥”這種強大的武器,他們定然會暴起,甩林深這位楚王殿下惡臭的臉色。
李世民沒有說話,安靜的沉默着。
林深作揖後,見李世民沒說話,也沒向那些異國的使臣問候,直直的走到一張空着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去。
使臣們也沒有說話,他們在等林深開口。
可見林深坐下去了,見他閉目養起了神,他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使臣們沒有那麽好的耐心。
尤其是他們已經等了一天。
天竺使臣,用他還不夠熟練的漢話,開口問道:“楚王殿下可真是好興緻,沐浴用了一天的時間,可讓我們這群人好等啊。”
林深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哼。”
嗯哼?
反應居然隻有“嗯哼”?
讓他們浪費這麽多時間,連一句歉意都不表示嗎?
真是夠傲慢的。
天竺使臣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去,看着林深,又繼續說道:“聽說楚王殿下在登州大敗紅巾賊,這裏要好好恭喜一下楚王殿下。”
林深這次幹脆就不說話,漫不經意的點點頭,算是應承下這句話。
這種幾近于無視的态度,讓天竺使臣的眉毛,都不由得跳了跳,縮在袖子裏的拳頭,狠狠攥緊。
談不下去。
索性他就直接開門見山,把自己的目标給暴露了出來:“不知楚王殿下爲何要在登州同紅巾賊作戰,莫不是在向我們示威嗎?”
林深緩緩擡起眼皮,瞄了天竺使臣一眼,輕聲回道:“紅巾賊去了登州,我率軍追擊至此,我怎知紅巾賊緣何要去登州。”
“你這問題,還真是有點意思。”
天竺使臣皮笑肉不笑一聲,微微眯起眼,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看着林深:“說起來,楚王殿下手中的火炮,還真是一件強大的武器。”
林深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又把眼睛合了起來。
天竺使臣又深吸一口氣:“那件武器,還真是讓人羨慕的很,不知楚王殿下可否有把制造這種武器的方法出售的念頭?”
“出售?”林深似笑非笑,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
天竺使臣點點頭:“沒錯,我們願付出五百萬兩銀子,來購買這個技術。”
林深譏笑起來:“五百萬兩?”
天竺使臣重重點頭:“是的,這筆款項,将由我們這些國家一同支付。”
這次林深沒笑。
太和殿一角倒是傳來一聲沒憋住的笑聲。
天竺順着聲音,把目光投落了過去,發出這笑聲的,不是朝堂上的大員,隻是一名宦官,一年年紀看起來不大,約隻有二十出頭的宦官。
林深微微擡眼,看了過去,然後笑着說道:“你這個使臣,還不如我大唐的一宦官,這等玩笑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火炮、蒸汽船隻,固然是沒有多大的技術含量。
可在這個時候,五百萬兩銀子就像把這種技術給買過去?
天方夜譚。
就連宦官都知道,這是一件多麽荒謬的提議。
更不要說
這五百萬還不是一家五百萬,而是這數十個國家一起,掏這五百萬出來。
隻是爲了這五百萬兩銀子,把這些能夠決定一個國家命運走向、國際地位的東西出售出去,給自己培養出來更強大的敵人?
沒有人會傻到這種程度。
天竺使臣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提議是有多麽的不現實。
可若不是真的不想和大唐翻臉,他甚至連這“五百萬”都不會說出來。而是直接空手套白狼了。
天竺使臣漸漸冷靜下來,看着依舊在閉目養神的林深,用力的咬字開口:“楚王殿下,這是我們這些國家一同的訴求!”
“我想,大唐應該不會拒絕我們這些國家的友誼!”
威脅!
隻是沒有說開的威脅。
林深依舊保持着閉目養神的動作,輕飄飄挑破天竺使臣不願意挑破的遮羞布,淡漠的開口說道:“如果我不把這門技術賣給你們,你們就要同大唐開戰嗎?”
天竺使臣微微沉默。
把目光落向自己身旁的這些人身上,他們或是微微點頭,或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這麽安靜的坐在天竺使臣周圍,一言不發。
天竺使臣恍然,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也有了更大的底氣:“我們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面發生,所以還是請楚王殿下主動把這門技術賣給我們。”
依舊沒有正面回答。
但話裏話外的意思,無不是林深剛才表達的那樣。
太和殿内,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李世民把眼睛合了起來,坐在正座上,閉目養神。
大殿裏。
李靖、李勣、杜如晦、房玄齡、魏征等三品大員,也都各坐在角落裏,或是閉目養神,或是竊竊私語。
沒有一個人把天竺使臣的話放在心裏。
甚至,就在這種沉默中。
天竺使臣還能聽到,那位房相似乎在和杜相商量,今天晚上要去哪裏吃飯的問題。
就在這時,李世民緩緩開口:“楚王殿下,火炮由你研發,此事自然是由你做主。”
林深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他伸出食指,在扶手上敲了敲:“那便開戰吧。”
“李将軍?”
李靖偏轉過腦袋,看了過來:“哪個?”
“自己挑。”
李靖的目光在使臣之中掃了一圈,笑了一聲,伸手在虛空中點了三下:“那便他們吧。”
高句麗、新羅、百濟!
那半島之上的三個國家。
使臣們的臉色漸漸僵硬起來。
不等林深開口,李勣又緩緩站起身,指向那位天竺使臣:“他這麽嚣張,就留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