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這麽多的革新?
隻是爲了更好的開超市?
李治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的師父。
他雖然年紀不大,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都已經在懷疑“皇權”存在的必要性,但畢竟是出身皇家。
當他向林深問出“你究竟想要做什麽”的時候,李治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林深說的有沒有道理?
如果是從一個“非得利者”的角度,或者是從一個客觀的角度來看,林深的做法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李治他是“既得利者”。
他是皇權的産物。
他天生就要站在“皇權”這一邊。
李治張了張嘴,看着林深,語氣異常沉重:“師父,你和我說這些,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我父皇嗎?”
林深搖搖頭,表情很是輕松:“就算你告訴了他,那又怎麽樣了?”
李治一愣。
他父皇是大唐的皇帝……
這種意圖颠覆皇權的東西,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是大忌。
是要被“滿門抄斬”的下場。
可是爲什麽林深看起來這麽有底氣的樣子……
李治有些不太能理解。
林深笑了笑:“你覺得,就算你父皇知道這件事,他能對我下手嗎?”
這種理直氣壯的姿态,讓李治有些不太能理解。
爲什麽會說他父皇無法對他下手?
李治臉上的疑惑神色不加絲毫掩飾,就這麽赤裸裸的暴露在林深的眼裏。
林深笑了笑,輕聲說道:“你知道你父親,什麽時候最有把握對付我嗎?”
李治下意識的問道:“什麽時候?”
林深敲了敲桌子,輕聲說道:“在鄭氏的人,出手污名化我的時候,以雷霆之勢,把我拿下來當街砍頭,這是對付我的最好時機。”
林深頓了頓,繼續說道:“再後來,對付我的最好時機,就是其他幾個世家大族對付我的時候……”
那時候,林深手裏的底牌還不足夠。
他僅隻有長安的三家超市,手裏的銀子也不足夠多。
他的名望,也僅僅隻是在長安城附近流傳。
如果這個時候李世民肯對他下手,林深即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但那兩個時候,李世民是不可能出手幫助世家大族的。
且不說在李世民的眼中,“世家大族”的威脅,定然是要比一位“楚王”大的多。
那時候林深還隻是一個“楚王”,展露出來的東西,還沒有現在這麽多,還沒有讓李世民感受到那麽龐大的威脅。
一個徒有手段,但是根基還沒打穩的人。
和幾個盤根錯節、人口衆多的百年家族相比,自然是這些家族的威脅要大的多。
而在林深吞食了世家大族的“如意超市”之後。
他就徹徹底底的在大唐站穩了根腳。
他的名望,也借由那些如意超市徹底的傳播了出去。
這個時候,李世民再想動他,那就困難的很了。
唐代不比後世。
皇帝的權威還沒有“滿清”那麽的蠻橫。
朝堂上的官員,之所以敬畏李世民,也是因爲“李世民”這個名字,而不是因爲“皇權”這種東西。
在這個朝代之中,“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君以國士待臣,臣以國士待君”。
李世民想要對林深下手,除非林深做出什麽暴虐、罄竹難書的舉動,或是扯着大旗謀反,否則他找不到任何借口……
李世民他們并不是不聰明。
隻是“時代”局限住他們的“眼界”。
林深腦子裏那些經過漫長歲月才沉澱下來的“經驗”,李世民哪怕再有才華,他也預見不到那些東西。
就像,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飛機這種東西。
在這個時代中,誰又會相信一個幾千斤的鐵皮玩意,能夠帶着上百人飛翔在天空之中?
所以當李世民發現,林深不知不覺中成爲一名龐然大物的時候,他已經早早的失去對付林深的機會。
所以,林深一點都不懼怕李世民。
林深看着李治,加重了一些語氣:“現在你父親已經失去最好的對付我的時機,我當然不怕他。”
“更何況,這隻是一門學說。”
這也是林深最大的底氣所在。
哪怕李治把“社會主義基礎概論”拿給李世民看,林深依舊不怕。
因爲這隻是一門學說。
哪怕它的字裏行間,都是“如何覆滅皇權”,可它通篇裏沒有提到任何“謀反”的事,隻是對社會規律做出一種預測、總結和歸納。
如果隻是一名無權無勢的讀書人弄出這個東西。
李世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這名讀書人死在各種意外之中。
但提出這個東西的是林深。
“學說”這種東西是無罪的。
尤其是在大唐這片土地上,學者、讀書人總是會有一些超出常人的厚待。
像是在戰國時期,提出“民貴君輕”的孟子,也沒有慘遭任何諸侯的毒手,來往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奉爲座上賓。
隻是……
不會使用他的學說罷了。
《社會主義基礎概論》也是同樣。
這隻是一門學說。
林深并沒有卡着李世民的脖子,強勢的讓李世民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所以,從這一點上,李世民同樣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對付林深。
哪怕林深把這本書拿給李世民看。
李世民爲了凸顯出自己的“帝王氣節”,也需要笑着把這本書給收下來。
林深之所以不給李世民看這種東西。
一來,是因爲這種東西改變不了李世民,隻會讓李世民心裏有更多的忌憚。
二來,也是因爲不合适。
給一個封建王朝的帝王,看無産階級的書籍,林深也不至于情商低到這種程度。
李治愣愣的看着林深。
他這個時候,才深切的發現,原來這位日常會讓自己父皇頭疼的人物,竟然是真的如此棘手……
他們皇室,幾乎找不到任何足以對林深下手的理由。
哪怕林深說自己僅僅隻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加平穩的開超市,做一名富裕且快樂的超市老闆。
但是在外人看來……
一位“聖人”做出如此“聖事”不是理所應當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