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再怎麽觸碰禁忌，畢竟曾經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現在也是他手下忠心耿耿的臣子。
現在他要死了……
李世民想知道他會怎麽死，甚至他這次過來，就是想懇求林深給侯君集一個漂亮的死法。
“動手？”林深笑了笑，“我不會對他動手。”
李世民一愣。
不會對侯君集動手？
“你這是放過他了？”李世民略一思索，試探着問道。
林深搖搖頭：“怎麽可能，我說過的，他和我生死之仇。”
李世民疑惑起來，他一時半會想不通。
不對侯君集動手，又不會放過他……
林深輕聲說道：“無論侯君集在長安也好，在宣州也好，甚至不在楚地，在大唐，乃至于在大唐之外的任何一個地方也好……”
“他會眼睜睜的看到，我會把如意超市開到他的身邊。”
“讓他知道，這輩子他都逃不出我的監視，逃不出我的掌心……”
“我不會觸碰大唐的法律，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在《唐律》所容許的範圍之内……”
“讓他覺得我随時都可以拿走他的性命……”
“讓他活在痛苦、惶恐之中。”
“讓他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都能感受到我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子。”
“讓他有一天終于忍受不住這一切的壓迫，自己了結自己的性命，像他那樣的一個敗類，不值得我去髒了我的手。”
聽到林深的話，李世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瘋狂！
殘忍！
他的腦子裏蹦出來這樣的詞彙，他想不到有着“聖人”名号的林深，報複起一個人來，竟然會如此的兇狠。
侯君集還能活多久，他就會遭受多久的痛苦，就像現在的鄭氏一樣……
但侯君集可比鄭氏幸福多了。
他隻有他一個人遭受到這種痛苦，而鄭氏是剩下的所有族人。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落寞：“也好，也好……至少世人不會覺得他是被聖人懲罰，還能落一個不錯的名聲。”
林深嗤笑一聲，但沒有反駁李世民的話。
侯君集還想青史留名？
不可能的。
他會在随後的日子裏，把侯君集所作的一切都寫入話本小說裏，寫入野史裏，甚至會告訴史官，把侯君集的恥辱柱，釘在正史裏。
活着的時候，侯君集就逃不了他的折磨。
死後一樣。
李世民看着幹幹淨淨的桌子，突然開口說道：“你就不怕侯君集反撲，他本事雖沒李靖那麽大，但也是帶兵的好手。”
“他如果願意，領幾百人殺到楚王府，金吾衛是攔不住他的。”
林深輕蔑的笑了一聲：“你和侯君集相處這麽多年，你還不清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現在這個局面，李靖敢、秦瓊敢，房玄齡、杜如晦那樣的文人，他們也敢，甚至如果鄭氏有這個能力，他們同樣也敢……”
“第一個對我動刀子的人，就是鄭氏的人。”
“但是侯君集他敢嗎？”
李世民沉默下去。
是的，侯君集是他手下這麽多人裏，唯一一個不敢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他的膽性和氣量太狹隘了。
“但……”李世民似乎還想要再掙紮一下。
林深直接打斷他的話，擡手輕輕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是那些世家大族出面勸說。”
“可就算世家大族的人能夠說定侯君集，能讓侯君集心甘情願的成爲他們手裏的刀子。”
“别說幾百人，就算是幾千人，我林深何懼之有？”
膽氣蓋雲霄。
李世民一時間看的有些愣。
他是頭一次，從林深身上看到這種格外不一樣的氣魄。
此前，他和林深相處時，林深要麽就是懶散着，要麽就是眯着眼，狐狸一般的藏在暗處，就像房玄齡、杜如晦他們一樣，不，是比他們還要更加陰險的感覺。
要麽就是聖人一般的光潔偉大。
甚至偶爾還有商賈的市儈、狡詐。
李世民覺得他可以接受林深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任何樣子。
唯獨豪氣……
李世民一直沒有想過。
而現在他看到了。
府邸外，忽然響起來一陣喊殺聲。
林大推門走進來，神情淡漠，一點也不見慌亂，他朝着林深恭恭敬敬作揖：“主人，府外侯君集的私兵已經殺過來了。”
“一百金吾衛正在阻攔，但他們勢已微末，最多半刻，侯君集就能殺入府中。”
李世民一愣，面容即刻冷了下來，眉頭緊鎖。
雖然他剛才一直在說……
可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哪怕剛才林深說的東西再殘忍，再怎麽可怕，可侯君集至少還有可能留下一個不錯的名聲。
可現在侯君集這麽做，那就是謀反！
無論他有沒有那個機會和能力殺死林深，他都站在了大唐的對立面上，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保不住侯君集死後的名聲了……
聽到林大的彙報，林深不由得輕笑一聲，轉頭看向李世民：“他還真這麽做了。”
“我在想世家大族究竟是怎麽勸說他的，能讓他心甘情願的，拿自己的名聲來做出來這種事的。”
李世民臉黑如碳，深吸一口氣後，輕聲說道：“你府上人能守住楚王府多久？京畿重地，最多一刻鍾，千牛衛就會趕來。”
“況且朕還在這裏，他不敢對朕……”
林深搖搖頭：“你在這裏坐好就是，我随後就會回來。”
林大留在屋子裏。
林深扭身走向屋外，等出了房門，到走廊上時，見四下無人，他心念一動。
塵封許久的火尖槍出現在他手中。
吹了個響哨。
麒麟就從後院裏飛奔而出，停在林深的面前。
林深騎上麒麟，眯着眼，向着楚王府外而去。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象。
月黑風高。
李世民皺起眉頭，有些不安的站起身來，想向屋外走去，還沒走幾步，就被林大攔下來：“陛下，外面危險，您還是留在這裏就好。”
“那邊的事，有奴婢解決就已經足夠了。”
林大的面色很冷漠，沒有一絲對皇帝的尊敬。
站在李世民身後的那幾名千牛衛，也沒有對林大出聲呵斥。
他們也覺得，李世民身爲皇帝就應該留在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