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生以後,李承乾是第一次嘗到這麽濃郁的挫敗感。
林深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留。
破口罵他就算了,還用這麽強制的手段,“請”他離開。
林大一路拎着他,走出書房,繞過走廊。
就像林深沒有給他留下任何面子一樣。
林大這個高智能人型管家機器人,也沒有給李承乾任何面子。
大大方方的打開楚王府的大門。
像丢垃圾一樣的,把李承乾丢到門外。
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像個球一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一點都沒有太子雍容華貴的模樣。
林大高高在上,用一種淡漠無情的眼神瞥了李承乾一眼之後,示意其他家仆,重重關上大門。
一旁随同李承乾而來的千牛衛,面面相觑。
他們沒有跟着進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他們是眼睜睜看着這位大唐的太子,現在除了李世民、林深之外,整個大唐最高貴的人,被如此狼狽的丢出來。
可偏偏他們還不敢對楚王府下手。
那可是林深,可是聖人……
他們太清楚不過林深的手段究竟有多麽的厲害。
李承乾吃點虧,那就吃點虧吧……
千牛衛們隻當自己沒有看到這件事,面無表情、甚至還有點想笑的把李承乾攙扶起來。
一個人開口問道:“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李承乾咬着牙,點了點頭,盡力的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并不是那麽的猙獰。
“走,去皇城!”
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王府。
這個在大唐,風格别樹一幟的府邸。
從嘴巴裏,惡狠狠的憋出這四個字來。
他要去告狀!
李承乾真的很不明白,明明自己都這麽拉下臉來,明明這麽的想要勸和他們兩個人,自己在侯君集家裏,受到那麽高的待遇,可在楚王府裏,卻這麽的狼狽。
既然他的好心不被林深理解。
那麽他隻好去找,整個大唐唯一能夠壓在林深頭上的人了。
自從李承乾成年以後,就很少再來皇城。
尤其是今年。
大唐多災多難,他就更沒有來過皇城一次。
和林深不同。
即便身爲太子,李承乾也沒有任何的特權,甚至因爲這個身份,他在皇城裏有更大的局限,依舊需要一層一層的通傳。
“乾兒竟然要來拜訪我?”李世民皺起眉頭,聽着一層一層傳來的消息,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
長孫皇後擡手揉了揉李世民的肩膀:“你呀,不要想那麽多,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乾兒了,說不定他就是想我們了……”
李世民搖搖頭,沒有說話。
知子莫若父。
李承乾是個什麽樣的孩子,李世民很清楚。
這是一個智商有餘,但是情商不怎麽樣的一個人。
要不是自己是皇帝。
李承乾這張嘴臉,說不定早就讓人給抽爛了。
得到李世民的許可,不一會,李承乾就走了進來。
他那副狼狽的樣子,把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都給吓了一大跳。
一身都髒兮兮的,臉上甚至還有幾分擦傷的痕迹。
走路甚至都是一瘸一拐……
這是李承乾故意保留下來的痕迹,他就是要在自己父皇面前賣慘。
長孫皇後忙走過去,擡起手,輕輕拍打着李承乾身上的灰塵,一面焦慮且擔心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這個樣子?”
相比較于長孫皇後表現的像是個母親。
李世民就更像是一個皇帝,他的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任何作爲一名“父親”應該有的神情出來。
隻是冷漠的問道:“怎麽回事?”
李承乾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父皇、母後行禮,然後輕聲說道:“父皇,這是楚王殿下弄的。”
楚王,林深?
聽到這個名号,讓李世民一愣。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太子這麽狼狽的罪魁禍首,竟然會是林深。
隻是……
李世民皺起眉頭,闆起一張臉:“你去找楚王殿下了?”
突然的色變,讓李承乾心裏産生出來一些不太微妙的想法:“是的,孩兒是爲了楚王殿下和侯侍郎之間的恩怨……”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世民的臉色,一面開口,把自己在楚王府上的遭遇,如實的給說了出來。
也不用添油加醋,在李承乾看來,他遭遇到的這一切,已經足夠打皇家的臉面。
爲了皇家的威嚴。
不管怎麽樣的,自己父皇都應該好好的訓斥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楚王一番才對。
聽着李承乾的話,李世民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就連長孫皇後的臉色,也拉長的和馬臉一般。
他們兩個對李承乾都沒有了好臉色。
然而這種壞臉色。
并沒有讓李承乾意識到,這兩份惡意是針對他的,他還滿心歡喜的以爲,這是林深的手伸得太長,讓自己父皇動怒了。
等到李承乾說完,他眼巴巴看着李世民,期待着自己父皇一聲令下,給自己報仇。
但是李世民隻是歎了口氣:“楚王還是那個楚王,也幸好他這麽做了,不然的話,朕可能就要扒了你這個太子的身份了。”
“他還是看在朕的面子上,隻是把你給丢了出來。”
“如果是朕在楚王那個局面上,絕對是要打斷你一隻腿,然後再給丢出來的。”
李承乾一愣,直接吓傻,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世民,有些不太能理解。
這是怎麽回事?
自己被林深派人從楚王府裏丢了出來,竟然還是能保住自己“太子”身份的一件好事?
如果自己父皇是楚王,動手會更狠?
這是什麽邏輯……
“你真的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事?”長孫皇後憂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孩子,溫柔的問道。
李承乾搖搖頭。
他依舊還是弄不明白。
自己明明好心好意,想讓大唐的兩個肱股之臣和好,可爲什麽自己父皇的臉色會這麽冰冷。
李世民依舊沒有說話。
長孫皇後唉聲歎氣:“我不知道乾兒你是故意還是無心,你現在做的事,那可是結黨營私啊!”
結黨營私,聽到這四個字,李承乾臉被吓得發白,身子都開始有些發抖。
對于他這個太子而言。
這四個字,就是最大的一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