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似乎一切都和她沒什麽關系。
事實上,别的事也的确用不着她操心——
十裏火柴廠如今已經改名爲十裏打火機廠,運作生産由“卸任”的李大和一手抓。
在抓生産這方面,李大和就沒服過誰。
技術方面更輪不到林念禾來操心。
自打那年幾家機械廠貢獻出自家總工成立研究組後,各廠生産技術日益精進,速度快到她看着都震驚。
不然就算她把打火機的配件細節數據全部提供出來,也不可能那麽快地做出零件。
至于銷售……黃伯伯說了,這是他的事。
淩雲補習學校運轉得當,吳校長兩個月前還來了一次,整理了一下工作進程,還與分校的校長們開了個會。
徐禮也帶着季銘亦和放假的徐念安去西南了。
龍華貨運和《林場》的分紅按時到,區别是前者越來越多,後者越來越少,前者是彙款單,後者是鈔票。
林念禾現在就是一個有無數攤子的甩手掌櫃。
看似很忙,實際要她親自應對的隻有期末考。
今年的期末考她可長了教訓,逐字逐句對照題号檢查了三遍,确定沒有漏掉任何一題後,這才交上了答卷。
“你放假幹什麽?”
88号院裏,王淑梅和溫岚邊收拾行李邊問林念禾。
林念禾撸着風鈴,盡可能離她倆遠點兒不擋路,答:“在家待着呗。”
“我媽應該不會再喊我相親了。”溫岚說,“要不我都不敢回家。”
“我勸你還是多編幾段你和馮偉的相處日常,阿姨肯定要問的。”王淑梅強忍着笑說。
這學期隻要溫媽打電話來,一定會問溫岚和馮偉同志的相處情況。
電話裏都是如此,面對面怎麽可能不問?
溫岚一聽這話,收拾東西的手都停住了。
突然就……不是很想回家過年了……
“岚姐,你可得回去,”林念禾趕緊說,“回去幫我去大隊裏走一圈兒,檢查一下學校的情況,記得讓嚴寬哥陪你一起。”
十裏大隊的火柴生産線幾個月前就運過去了,嚴寬打過來幾次電話,除了感謝,還特地說了一下生産情況。
溫岚知道這是正經事,而且也不能真的不回家過年,她點了頭:“放心吧,我回去了就辦這事,你記得給嚴寬說,讓他給我弄個跨鬥摩托。”
雖然她有力氣,但也不想走山路啊!
“哈哈哈哈……好,知道了,放心吧。”
林念禾又朝王淑梅說:“要是隊長叔那邊有什麽事,你記得告訴我啊。”
“知道了,放心吧。”王淑梅輕點了下頭。
林念禾倒不擔心王淑梅,她路上有馮偉和苗紅旗作伴,安全方面沒問題。
岚姐還是值得擔心一下的——林念禾怕她把誰捶了。
“岚姐,答應我,能不動手就别動手,非要動手也别下死手……看在快過年的份上。”
岚姐對此嗤之以鼻,她非說她就不是那沖動的人。
這話……
風鈴聽完都把腦袋耷拉下去了。
……
把小夥伴送上回家的火車,林念禾才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最近也不知道蘇昀承在忙什麽,期末考考完他就沒影兒了。
林懷洲一周前也回來了,同樣連個影子都瞧不見。
林念禾隻收拾了幾本要看的書,其他的東西不打算拿。
她剛要給風鈴系上牽引繩,郵遞員來了。
“林念禾,你的包裹!”
一個碩大無比的包裹,林念禾簽收的時候分明看到郵遞員小哥看自己的眼神相當幽怨。
包裹是從滬市寄來的。
孫亞菲收到複旦的錄取通知書、回到滬市後,就熱衷于寄包裹。
不止是她,十裏大隊的包裹更多,周旭已經學聰明了,看到巨大的包裹直接去火柴廠,讓他們開貨車去郵局拿。
孫亞菲寄的包裹裏,小到吃喝特産,大到衣服布料,什麽都有。
孫家父母還特地寫過兩封信,感謝林念禾對孫亞菲的照顧。
林念禾琢磨着,能讓女兒這麽寄東西還不攔着,孫家的家底怕不是一般的厚。
但現在,她看着包裹隻覺得無奈——這麽多東西,她一個人怎麽往家拿啊!
拆開包裹一看,多是滬市特産,瞧着像送年禮。
林念禾沒細看東西,拆開包裹裏夾的信讀起來。
孫亞菲回家後,寫信的語句都歡快了許多,先給林念禾說了一下期末複習的疲憊,又邀請她假期來滬市玩,還附帶了一張她在學校裏的相片。
林念禾看了兩遍,淺笑着把她的照片放進相冊,然後回了個電話給她。
“念禾姐,”孫亞菲的語調很輕快,“你收到包裹了嗎?”
“收到了,謝謝你,也替我謝謝叔叔阿姨。”林念禾說着,“我等會兒要回家了,假期你再找我就要打我家的電話了。”
“好,我記得了。”孫亞菲樂呵呵地,“那你過年之後要不要來滬市?我爸媽都很想見你呢。”
“我現在不太确定,”林念禾說,“如果能去的話,我提前告訴你。”
“好!”
孫亞菲正要出門去買過年的新衣服,沒有與林念禾說太多話。
挂斷電話後,林念禾看着那包東西犯了會兒愁,還是決定……
喊謝宇飛來當免費勞力。
這活兒她自己真的幹不了。
“四哥,看,亞菲妹妹給你寄的年貨!”
“禾姐,你是不是當我傻?給我寄的年貨地址寫88号院林念禾收?”
謝宇飛一邊翻白眼一邊把包裹捆在自行車後座。
林念禾表示很冤枉:“我剛才打開看了,都是雙份的,肯定是有你一份啊。”
謝宇飛這才不翻白眼了。
他說:“中午我家沒人,一起湊個飯?”
“你家沒人,我家說不準有人呢。”林念禾說,“先回家看看呗,沒人的話去吃食堂。”
謝宇飛放假比林念禾早些,他很肯定地說:“肯定沒人,我哥他們好幾天沒回家了。”
“啊?”林念禾皺眉,“最近出什麽事兒了啊?”
謝宇飛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
林念禾皺着眉,思考着。
從暑假那會兒開始,林爸林媽就總是很忙,雖然他們平時也忙,但狀态不同,似乎這次的事很嚴重。
林念禾想了好半天,沒想出來。
她最近腦子裏除了牛頓費曼就是化學公式。
想不起來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