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會計擔心送錢不及時,想讓林念禾先從汪潇那兒拿點兒錢支應上,等李小山送錢過去再補上。
結果林惡霸壓根兒沒找汪潇,拎着扳手就沖進了衛生所。
吓得衛生所門口的病人以爲她是搶劫走錯了地兒。
“好家夥,你是剛從哪個坑裏爬出來的?”病房的另一張床上,王淑梅靠坐着,褲腿挽起露出了一片斑駁擦傷。
她看着林念禾那張小花臉,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嗚……淑梅姐!”
林念禾一聲哀嚎,撲過去:“淑梅姐,誰把你打成這、這說好就能好的樣兒啊!”
王淑梅利索的閃到一邊兒去,生怕林念禾給自己來個雪上加霜。
林念禾知道自己的手髒,沒敢碰王淑梅的腿,湊過去仔細瞧瞧,斷言:“幸虧我來得早。”
王淑梅被她吓了一跳:“咋了?我覺得我沒啥事兒啊。”
林念禾:“晚來一會兒你就痊愈了。”
王淑梅:“……”
林念禾轉頭又看向王雪,端詳半天,還是那句:“幸虧我來得早。”
王雪的眼中升騰起希望:“我的傷也很輕?”
這一路上也沒人給她拿個鏡子照一照,她隻覺得疼,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傷成了什麽樣。
林念禾:“再晚一會兒就得吃席了。”
王雪:“……!”
“你快閉嘴吧,人沒啥事都得讓你吓死。”
房門處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林念禾回頭一瞧,愣了:“你怎麽回來了?”
來的不是别人,是林念禾在省城醫院唯一的人脈——周芬洋。
“我學習結束了,就回來了呗,”周芬洋說着,嫌棄的皺了皺眉,“你離遠點兒,一身的灰,碰到傷口我還得重新清洗傷口。”
“好嘞。”林念禾投給王雪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雪姐,你這傷沒有大喜當初那麽重,不能留疤。”
王雪剛湧出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長長的松了口氣後哀怨地瞪了林念禾一眼。
眼見周芬洋要處理傷口了,林念禾往後退了兩步,問王淑梅:“淑梅姐,怎麽回事?誰打的你們?那孫子人呢?”
王淑梅搖搖頭:“是段虹梅,小岚不讓她坐拖拉機,應該還沒到呢。”
“咦?”林念禾皺眉,“怎麽又是她?這人爲什麽總找揍呢?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她在乎的人了嗎?”
王淑梅趕緊說:“念禾,你别揍了,小岚已經打了她一……”
王淑梅的話還沒說完,外邊傳來了聲響。
“你還有臉嚎?挑事兒的是你、先動手的也是你!多大的仇你拿磚頭砸人腦袋?你……”
王淑梅眸光一緊,還沒來得及伸出手,登場早了的林惡霸果然沖了出去。
走廊裏,賀愛民數落着段虹梅,頗有些不耐煩。
他實在耐煩不起來,這人太能找事兒了,菩薩來了都得給她兩巴掌。
李大和面色不虞,在一邊站着不說話也不勸阻。
而走廊的另一頭,汪潇正和另一人快步趕來。
衆目睽睽之下,林念禾從病房裏蹿出來,徑直沖到段虹梅,揚手就在她色彩斑斓的臉上又落下了兩巴掌。
“哎?”
“丫頭!”
“你幹啥?”
林念禾平等的無視了所有叔的阻攔,揪着段虹梅的衣領把她怼在了牆上。
段虹梅被這兩巴掌打得發懵,後腦勺又撞到了牆,頓時眼冒金星,她剛緩過勁兒來就對上了林念禾冰冷至極的眸子,到了嘴邊的謾罵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林念禾的胳膊抵着她的脖子,這讓她呼吸不暢,臉都憋紅了。
“丫頭,你撒手,快撒手!”李大和想要拽林念禾,卻被她一甩胳膊躲開了。
李大和還想伸手,餘光瞥見與汪潇一起來的人,他趕緊說:“小蘇你快過來!攔住她!”
蘇昀承快步過來,上前要拉林念禾的胳膊:“念……”
“邊兒去!”
蘇昀承收回手,轉頭對李大和說:“攔不住。”
李大和:“……”
林念禾沒理會他們,冷眼看着段虹梅的臉漲成豬肝色,這才說:“事不過三,你再敢碰十裏大隊的人一下,你媽都别想找到你死在哪兒。”
她的聲音不大,卻格外堅定。
說完,她利索的收回手,站直了。
段虹梅腿一軟,直接摔倒在地,捂着脖子咳嗽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林念禾睨着她的德行,合了合眼,斂去眼底的冰寒。
迅速收斂好情緒,她轉頭看向蘇昀承,音調也軟下來了:“昀承哥,你來啦。”
她頂着張花貓臉,衣服也髒兮兮的,瞧着有點兒可憐。
蘇昀承打量了她一遭,問:“怎麽回事?”
“她欺負我們!”林念禾指着地上的段虹梅,語氣堅定。
“你受傷了沒?”蘇昀承皺着眉問。
林念禾雙手捧心:“我沒有,但我被吓壞了!”
汪潇:“……”
賀愛民:“……”
李大和的右腳不自覺的開始蹭地。
“沒事了。”蘇昀承安撫似的揉揉林念禾的頭,拿出手帕給她擦臉。
擦了兩下,沒擦幹淨,他順勢說:“去洗個臉吧。”
“好。”
林念禾拽着蘇昀承的衣袖往外走,還不忘朝汪潇說了一句:“汪叔,要嚴懲啊!”
汪潇:“……”
嚴懲不嚴懲的以後再說,他現在覺得好好給他們做一做思想教育這事兒更重要。
在看到王淑梅和王雪的傷之前,汪潇覺得是林念禾暴躁了,打個架而已不至于喊打喊殺的;
在看到王淑梅和王雪的傷之後,汪潇理解林念禾了。
将心比心,這要是李大和被打成這樣……嗯,這要是馮遠山被打成這樣……
不比了,反正他就是能理解。
水龍頭旁,林念禾把臉重新洗幹淨,這才問蘇昀承:“你怎麽突然回來啦?”
“有些事情要問馮先生,”蘇昀承看着她,輕聲問,“到底怎麽回事?”
“唔,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們打架的時候我不在現場,”林念禾說,“我聽趙叔說,淑梅姐被她們推倒壓在磚頭下邊了……幸虧沒砸到頭。”
林念禾接到趙會計的電話時,是真的以爲要吃席了。
“我沒說謊,我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