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和把自行車看了一遍又一遍後,終于感覺到了氣氛的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朝林念禾說:“小林知青辛苦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念禾雙手插兜:“隊長叔,您這算是用完就丢嗎?”
李大和捋了捋秀發,嚴肅道:“當然不是,我這隻是……”想把尴尬的源頭趕走。
實話不興說,李大和話鋒一轉,改口:“隻是擔心你的身體。行了,你快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跟蘇同志說。”
“您都這麽說了,那我就老實聽話呗。”林念禾無所謂的聳聳肩,看了眼手表後,她對蘇昀承說,“昀承哥,你忙完了去我那兒吃午飯吧。”
“行。”蘇昀承點頭,“你回去歇着,我做飯。”
林念禾不置可否,笑了笑後揮手離開。
目送她走遠,蘇昀承轉回頭問李大和:“大隊長,請問一下,念禾她是生病了?”
這是上工的時候,按理說林念禾回來後是該去上工的。但李大和開口就是讓她回去休息,林念禾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似乎原本她就是應該休息的。
李大和剛剛走遠的尴尬又回來了,他扯了扯嘴角,一時間拿不準林念禾到底有沒有把趙壯實翻牆的事兒告訴蘇昀承。
李大和這個憨直的莊稼漢藏不住心事,蘇昀承輕眯了下眼睛,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小丫頭長得紮眼,難不成是……
李大和糾結片刻後歎了口氣,選擇實話實說。
小崽子到底沒吃虧,趙壯實也挨了懲罰,李大和覺得這事兒處理成這般模樣已經可以了。
抛開私心不提,至少處理結果看起來是很公正的。
蘇昀承聽他說完,眸底一片清冷。
他斟酌片刻,輕點了下頭說:“行,我知道了。先去辦王紅同志家的事吧。”
李大和都做好準備被盤問一番了,結果這年輕人話鋒一轉,不提了。
這就讓李大和很難受了。
一顆心懸着,總覺得不踏實。
走在鄉間泥路上,李大和不時瞥一眼蘇昀承。
原本,他一直覺得小林知青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傻閨女,直至昨晚李嬸回家轉述了林念禾的話,他才意識到這小崽子其實一身心眼子。
今天再看看她的鄰居……呵,這倆人是住在篩子大街心眼胡同的吧。
李大和背着手帶路,心中哀歎不已。
大隊長難做哦……
李大和忙着心疼自己,路上遇到村民打招呼,他也沒在意,随口應和一句便把這事兒抛在了腦後。
他是沒在意,可看到蘇昀承的村民卻記在了心上。
原本想偷懶的心思瞬間轉移,她小跑着回到地裏,把林知青的哥哥又來了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轉達給趙寡婦。
“老趙家的,你說說這事兒巧不巧,人家哥哥又來了……哎哎,說來也挺奇怪,林知青的哥哥來了,她沒陪,反倒是大隊長跟着,你猜這是要幹啥?”
趙寡婦手一抖,差點兒把玉米秧子薅下來。
她不想猜,一點兒都不想。
“他三嬸,你可别吓唬壯實娘了,她正虧心呢,可禁不住瞎想。”
“哈哈哈……要我說,人就不能幹虧心事,現在害怕可來不及咯!”
趙寡婦狠瞪了眼損她的人,梗着脖子裝沒事兒人:“我怕啥?我有啥怕的?我兒又沒把她怎麽着,我怕啥!”
她心虛,本能的把聲音拔高了些,似乎這樣就能顯得她真不怕。
“切,你不怕嚷嚷個啥……”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趙寡婦的臉都白了,視力沒問題的都看得出她的心虛。
按着趙寡婦原本的性格,被人如此擠兌,她是絕對會怼回去的。
但她這會兒實在沒心情,滿腦子飄過的都是自家好大兒隔着鐵窗朝她伸手的凄慘畫面。
趙寡婦強忍着忐忑又拔了兩棵草,然後便佝偻着腰,捂着肚子跑向小樹林,嘴裏還叨咕着:“哎呦咋還吃壞肚子了……”
這欲蓋彌彰的話惹得其他人噴笑,肆無忌憚的嘲笑着她。
趙寡婦沒心情搭理他們,鑽進小樹林後,貓腰朝着知青點的方向溜去。
林念禾回到家後,從空間拿出條五花肉,與蘇昀承之前送來的基本類似。
五花肉做紅燒肉最合适,但她已經連吃了兩頓五花肉了,的确膩,不想吃。
琢磨片刻,她挑了一小塊偏瘦的後腿肉,與五花肉一起剁餡,包餃子。
她就不信蘇昀承能從餃子餡裏扒拉出自己用的到底是五花肉還是後腿肉。
其實林念禾的空間裏存了很多餃子,是她之前包出來的,做好就直接放進空間,與剛做好的狀态差不多。
不過她選擇做戲做全套,安全第一!
林念禾幹活很麻利,沒一會兒,餃子已經包了半蓋簾。
她也是這時聽到腳步聲的。
惶急細碎的腳步聲,不似她的鄰居們。
林念禾微微皺眉,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大菜刀。
趙寡婦沒有敲門的習慣,一把推開門,正對上了沾着肉末的刀刃。
一滴冷汗順着她的額角滑落。
趙寡婦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聲音都開始顫抖了:“林、林知青,你、你這是幹啥呢……”
“哦,包餃子。”林念禾見是趙寡婦,把菜刀放到了竈台上,揚起個意味深長的笑問她,“趙嬸,您這是有事找我?”
趙寡婦抹了把冷汗,眼神飄忽不敢與她對視:“那啥,我、我也沒什麽事兒,就是來看看你身體好點兒沒。”
林念禾看着她這心虛的做派,轉瞬就明白了——
必然是蘇昀承被人看到了,趙寡婦這是怕她告狀。
林念禾嘴角上揚,靜靜地看着她:“好一些了,估計明後天就能去上工了。”
如她所料,趙寡婦根本就沒在意她回答的是什麽,等林念禾說完她便說:“林知青,你可不要有負擔,多休息幾天也沒啥,那、那啥,嬸子家裏有隻老母雞,要不給你拿來補補身子?”
這位村霸嬸子大概是頭次向人低頭,臉臊得通紅,緊張得直搓衣角。
她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林念禾的眼底劃過一抹狡黠,抿唇笑着說道:“趙嬸,您别多想,我哥來隻是派出所正常的走訪,不是特意爲了我的事兒來的。”
趙嬸原本懸在胸腔裏的一顆心,因爲林念禾這話,成功的提到了嗓子眼。
她活了四十年,咋不知道派出所還有走訪這項工作?
還有,‘不是特意’,那是……順便?
趙寡婦已經看到她兒子牢底坐穿的畫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