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
好似有一條金龍在水中嬉戲。
“大海，你好。”暖暖沖着萬家湖大聲喊道。
“這不是大海，這是湖。”小麻圓在旁邊小聲道。
暖暖眨巴眨巴眼睛，覺得小麻圓說得不對。
“它是不是很大？”
小麻圓點了點頭。
“所以它是大海。”暖暖覺得自己的說法有理有據，實在是太正确了。
“大湖。”小麻圓默默糾正道。
暖暖聞言很不服氣，追問道：“爲什麽要叫大湖，就不能叫大海，湖和海有什麽不一樣？”
這回換成小麻圓眨巴眨巴眼睛，她也不知道，于是轉頭看向旁邊麻胖胖。
“因爲海比湖還要大。”
“這已經很大了呀，我都望不到另外一邊呢。”
暖暖做孫悟空狀，望向遠方，她都看不到對面的。
“另外海水都是鹹水，湖水一般都是淡水。”
小麻圓聞言連連點頭，覺得麻胖胖好聰明，說得好有道理。
暖暖卻很是不屑。
“等爸爸回來，我讓爸爸往湖裏灑點鹽，水變鹹了，它就是大海了。”
馬智勇聞言，滿臉囧然。
你爸爸這麽厲害的嗎？
低頭看向小麻圓，卻見小麻圓摸着自己圓潤的小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說得有道理啊。”
馬智勇：……
“快點了，你們在幹什麽？”蘇婉婷在前面回過頭來催促道。
暖暖聞聲，首先向她跑了過去。
小麻圓趕忙跟上。
“等一等我。”
馬智勇也回過神來，緊走幾步。
而在他們身後，雲時起背着手和孔玉梅不徐不疾，神态悠閑，早晨的陽光，照耀在他們的身上，拉出兩條長長的影子，緊貼一起。
等一行人來到古鎮。
古鎮早已在晨曦中蘇醒，喧嘩而又熱鬧，嘈雜而又有序。
熱氣騰騰的早餐鋪，散發着各種誘人的香味，商家店鋪音樂聲震耳欲聾，路邊的攤位，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我就不喜歡這樣的，太吵了。”雲時起小聲嘀咕。
“的确失去了古鎮的韻味，全都商業化了。”孔玉梅也歎了口氣附和，但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旅遊推動了經濟，經濟帶來了商業繁榮，商業繁榮才能保證古鎮的長久。
如果沒有這些商販，古鎮最終的結局恐怕就會徹底荒廢，變成一座廢鎮。
他們不喜歡，暖暖和小麻圓卻喜歡極了。
雖然放眼望去，全是腿，全是屁股，但依舊擋不住她們的熱情，一雙眼睛，感覺都不夠看。
暖暖拍拍小肚肚，好想吃東西啊，可是小肚肚不争氣，實在是吃不下了。
于是她在原地蹦跶了兩下，看肚肚能不能小下去一點，但是很顯然，她的想法有點天真了，不但一點作用也沒有，還招來奇怪的目光。
“伱幹什麽？”小麻圓奇怪問道。
暖暖沒說話，把目光看向旁邊的馬智勇，滿臉怨念，都怪小麻圓爸爸，早上送來的早餐太好吃了，她不但吃了，還吃了很多。
不過這好像也不能怪小麻圓爸爸，于是歎了口氣，低下了頭，一副喪失人生希望的模樣。
馬智勇被她看得有點莫名其妙。
還是孔玉梅了解暖暖，見狀笑着問道：“你是不是想吃什麽東西？”
暖暖聞言趕忙點了點頭，然後再次歎了口氣道：“可是我肚肚已經吃不下很多。”
“沒關系，吃不下給你外公吃，你看他的大肚皮，多少都能吃得下。”孔玉梅笑呵呵地道。
雲時起：……
雖然雲時起一大早也吃得飽飽的，不願再吃東西，但誰讓暖暖是個小寶貝呢，他也隻能受着。
而暖暖聞言可就開心了，首先跑向旁邊一家賣肉脯的店。
這家煙熏肉脯，現熏現賣，暖暖老遠就聞到了香味，又是她最愛吃的肉肉，早就垂涎欲滴。
這家熏肉脯，不但有豬肉脯，也賣牛肉脯。
暖暖嗅嗅小鼻子，既想吃豬肉脯，又想吃牛肉脯。
馬智勇見此，終于有了他用武之地，直接上前付錢各買了點。
雲時起倒也沒跟他客氣或者推辭，這點小錢，沒必要推讓，不過還是道了聲謝。
“都是肉，你少吃一些。”孔玉梅叮囑道。
倒不是舍不得給她吃，怕她吃太多上火，有可能還會因此便秘。
暖暖很聽話點點頭。
“我少少吃，慢慢吃。”
她嘴上這樣說着，卻立刻啊嗚一大口，整片肉脯塞入口中，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
“今天中午回去，要多吃點蔬菜，水果也要吃。”孔玉梅沒好氣地道。
“嘿嘿嘿~”
暖暖傻笑應對，她才不管那麽多，先快活着再說。
小麻圓在一旁小口小口吃着，蘇婉婷幫她拎着袋子。
雲時起見狀，于是向暖暖道：“你吃你的，外公幫你拎着。”
“不行。”暖暖立刻把手上的袋子藏到了身後。
“我不吃你的。”雲時起很是無語地道。
暖暖搖搖頭，“你想吃嗎？我給你吃。”
“我才不想吃。”
“真的很好吃哦，非常非常好吃，你吃一塊吧。”她搖頭晃腦地說着，然後直接掏出一塊遞了過去，強行要給他嘗嘗。
雲時起沒法，隻能伸手接過，暖暖又把目光看向孔玉梅。
孔玉梅趕忙擺擺手，“外婆不吃，外婆不愛吃這些東西。”
暖暖聞言歎了一口道：“真是搞不明白，這麽好吃的東西，你爲什麽不愛吃呢。”
說完又掏出一片肉脯塞入口中，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
“你自己也不準再吃了，給你外公拎着。”
“不要。”暖暖趕忙捉住袋口。
“我不吃了。”
“我又不偷你的。”雲時起表示很不屑。
“你已經嘗過了，不能再吃了哦，剩下的我要留給爸爸吃。”暖暖道。
這一瞬間，雲時起那個氣啊。
“你這個小……”
“咳~”孔玉梅咳嗽一聲，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的話語。
“你爸爸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孔玉梅道。
“嘿嘿嘿~”
暖暖咧着油乎乎的小嘴，樂得找不到南北。
——
江州市第三人民醫院。
“姜阿姨，那邊有病人家屬把飯灑在了地上，麻煩你去清理一下。”
一名護士走進雜物間，雜物間裏正坐着一位身材清瘦的中年婦女，她低着頭，似乎在想事情，聞言之後立刻站起身來。
“好的，我馬上來。”姜阿姨趕忙道。
然後立刻拿着簸箕和拖把出了水房。
姜阿姨雖然瘦，但是身材卻不矮，不過背微微有點駝，頭發有些花白，年輕的時候，長相應該也不差，不過因歲月的摧殘，皮膚有些黑，臉上還有一些色素沉澱的斑紋，讓她顯得格外蒼老。
她抿着嘴唇，來到護士剛剛所說的地方，動作麻利地把地面清掃幹淨，然後用拖把拖了一遍，接着從圍裙裏掏出消毒液，噴灑了幾下，一套流程下來，動作非常熟練。
整個病房，來來往往的都是病人、病人家屬、醫生和護士，但卻沒有一個人把目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而她在清掃完地面之後，又檢查了一下四周，這才拿着工具，重新回到了逼仄的儲物間。
儲物間不大，裏面不但堆滿了各種清掃工具，還堆放着一些折疊床。
這是晚上租給陪床家屬用的，屬于收費的。
當然這些錢，并不屬于姜阿姨，而是屬于科室，月底的時候，會發給所在科室的護士。
姜阿姨隻是負責管理而已。
姜阿姨坐在一張矮凳上，蜷縮着身體，似乎在繼續思考事情，又似乎隻是單純地在發呆。
直到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驚醒了她，讓她回過神來。
她慌忙掏出一個舊手機。
手機還是那種老款的功能機，除了打電話和發短信外，幾乎沒有了其他功能。
“玉梅，今天你上班嗎？”
“那肯定啊，哪能不上班呢。”姜玉梅道。
她臉上滿是笑容，似乎這通電話，讓她原本古井無波的心情随之産生了波瀾。
這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朋友何新月。
兩人認識已經有二十多年，那時候的姜玉梅還很年輕，當時她正在一家飯店當服務員，有天下班的時候，遇到蹲在飯店門口角落裏的何新月。
姜玉梅見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于是主動上前攀談，這就是她與何新月第一次見面。
何新月和姜玉梅差不多，因爲家裏窮，所以年紀輕輕就選擇了外出打工，可是第一次出門的她，身份證和錢包都被人給偷了。
餓了兩天的她，被飯店香氣給吸引，可因爲臉皮薄，不敢進去讨口飯吃，隻能蹲在角落裏聞聞香味，盼着飯店有不要的剩菜剩飯，到時候能弄點吃的。
姜玉梅見她可憐，不但給她買了吃的，幫她找了住處，還把她介紹給了自己所在飯店的老闆，和她一起在飯店做服務員。
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姜玉梅絕對是何新月所羨慕的對象，人美心善不說，嫁的老公不但有學識有文化，還很會賺錢，不知道羨慕了多少人。
而何新月則嫁了個老實男人，這些年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算不上富裕，但也算不上窮，不愁吃喝，一雙兒女，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何新月自己也沒多大志向，她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
不過每每和老公說起她這個朋友的時候，依舊是她所羨慕的對象。
直到那日，姜玉梅忽然來到江州找到她，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滿身的傷痕，疲憊的面容，她怎麽也想不通，那樣一個大教授，竟然是那樣一個人。
不過她們畢竟是朋友，多年的朋友。
既然姜玉梅來找她，那是對她的信任，所以何新月不但幫她找了住處，還給她找了份工作。
但這份工作卻是用的何新月的身份證，因爲給交社保，姜玉梅出于報答何新月的心思，就用了她的身份證。
也正因爲如此，誤打誤撞，才讓她丈夫金家棟這麽些年一直沒找到她的下落。
“你晚上來我這一趟，我剛從老家回來，給你帶了些特産。”
“不用，不用，這麽客氣幹什麽，你們留着自己吃。”姜玉梅聞言趕忙道。
“我們自己還有，特地給你帶的，你下班後就過來，知道了不？”
“不用，下班我還有其他事情，我就不過去了。”
姜玉梅也是固執得很，無論何新月怎麽勸說，就是不答應。
最後沒有辦法，何新月也隻能挂了電話。
而姜玉梅也松了口氣，她總覺得這麽些年，已經麻煩對方夠多了，欠的情都已經多得數不清，總覺得虧欠對方，所以能不欠就不欠。
可是姜玉梅還是想簡單了，上午九點不到，何新月就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大堆東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鹹肉，還有排骨，另外這是我們老家的炒米糖，你也嘗嘗，還有……”
“姐，這……這實在太多了，你……你每年都搞這些，我怎麽還你的情哦。”姜玉梅聲音有些顫抖地道。
“哈哈，是我在還你的情，當年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流落到什麽地方去了，你不但把自己的床給我睡，還請我吃了足足一個月的飯，直到我領了第一份工資，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何新月是個胖墩墩的中年婦女，滿臉都是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都看不見，人卻格外地豪爽，說話嗓門也大，和姜玉梅完全屬于兩種性格。
但這兩人，卻是最要好的朋友。
“說那些幹什麽，這些年，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早就還清了……我……”
“好了，說這些幹什麽？你什麽時候休息，去我家……幫我幹幹活。”
“這周四休息，到時候我早點去。”姜玉梅趕忙道。
何新月有個鹵味攤，在菜市場賣鹵味，而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如果說去她家吃飯，姜玉梅肯定不會去，但如果說幫忙幹活，那她就絕對不會推辭了。
“行了，你忙你的吧。”何新月放下手上的東西，就往外走。
“我送送你。”姜玉梅趕忙道。
“我要你送什麽？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反正我現在閑着也沒事。”姜玉梅堅持道。
何新月聞言沒再多說，而是轉移了個話題。
兩人一路說着話，然後走出了科室外，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輕人，身旁還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姜玉梅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在意，畢竟醫院每天人來人往，什麽樣的她沒見過。
可是當她目光落到那男孩身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