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姿态也好,大義名分也好,這些東西都是潛移默化的,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戰場上誰拳頭硬,就有硬道理。
如果大明能在信陽、合肥一線扛住清軍,一切都好說,如果扛不住,再有大義名分也沒用,就隻能眼睜睜看着鞑子率獸食人。
幸好,經過兩年半的種田休整,大明的戰力,也已經比當初休戰前又上升了何止一個台階!
清軍自以爲做好了準備,用當年休戰前的老眼光來看待明軍,覺得這次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那就必然要付出代價。
……
南北對峙的三路戰場當中,最先重新開打的,自然還是清英親王阿濟格和明河南總督張煌言這對老對手了。
阿濟格三年前就在張煌言手上吃過虧,當時猛攻了南陽城小半年之久,還拖過了一整個冬天。
攻城方苦不堪言,最後卻沒能破城,也沒能逾越唐白河水道、讓清軍戰船進入漢水。還死傷無數,部隊戰損的交換比遠比明軍難看。張煌言也正是靠着擊退阿濟格的功勞,從湖廣兵備道升任了河南巡撫,現在更是升到了總督。
所以此番重新開戰,兩人之間也算是仇人對線,分外眼紅,一上來就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兩人的身份,也非常适合做對手——
自從多铎死後,阿濟格算是多爾衮唯一的親兄弟了,多爾衮是清廷的攝政王,朝政軍政一把抓,讓親哥哥在外面督師一整條戰線,内外配合,相得益彰。
而在南京的大明朝廷裏,朱樹人如今的地位,與多爾衮在清廷的地位何其相似?
就你多爾衮有哥?當老子沒哥?朱樹人還真沒親哥,但把表哥張煌言拉出去也是一樣的!
好在阿濟格吃過虧後,倒也吃一塹長一智,這次重新開戰,并沒有貿然亂莽。
他先是在葉縣、方城、博望一帶與明軍小規模試探性攻防了一把,果然很快就發現南陽明軍戰力也比三年前強了不少,
估計張煌言麾下的部隊,新式火槍兵規模便在一兩萬之間!如果再算上原本的早期型“武昌造”和魯密铳、鳥铳,怕是三萬火槍手湊能輕松湊出來!
兩軍在南陽和葉縣之間小規模野戰拉鋸了一兩場,阿濟格發現敵軍并非易于之輩,很快就放棄了幻想,改用了戰前想好的、相對穩妥的第二方案。
阿濟格在桐柏山口的要津葉縣、方城駐紮了重兵,讓清軍在此以守爲主,高壘深溝,斷絕明軍從南陽盆地翻越桐柏山的道路,讓南陽明軍沒法直接跟桐柏山以北的信陽府明軍互通有無。
然後,阿濟格再把主力部隊往東移動,準備先全力拿下信陽府,把桐柏山、大别山以北的明軍占領區先奪取、消化掉,将來再徐徐考慮突破大别山區南下。
阿濟格轉守爲攻後的第一時間,張煌言倒也不敢造次,他判斷不好阿濟格是不是真的轉移了戰略重點,還是虛晃一槍。
所以爲了穩妥起見,張煌言當然要多觀察十天半個月,确認後才能跟着變招。
阿濟格從八月初十開始進攻、八月二十四發現制取南陽盆地不靠譜并變招,張煌言那邊卻一直觀察到九月初八,才确認阿濟格真的轉移了戰略重點,
随後開始把南陽的明軍收縮一部分去稍後方的襄陽、再同期把原本駐防襄陽的部隊拉一部分經随州、由信陽谷前往信陽,增援信陽守将劉國能。
在阿濟格切斷方城垭口這個翻越桐柏山的交通要道後,明軍倒也不是完全沒法跟信陽守軍溝通。
衆所周知,桐柏山裏還是有其他幾條小路的,隻是沒方城道那麽平坦易行,運輸成本要高很多。
當初七年前朱樹人滅盤踞信陽、随州一帶的革左五營賀錦、賀一龍兩部時,走的就是桐柏山信陽谷。
再往前,導緻孫武寫出《孫子兵法》的柏舉之戰,也是在這條山谷内,就是因爲信陽谷的難行、運輸損耗大,讓孫武寫出了那句“故智将務食于敵,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
孫武都能算出一鍾當二十鍾了,這運輸損耗能不大嘛,就算明朝的車馬道路工程科技比春秋先進太多,那一鍾當好幾鍾肯定還是有的。
所以,對面的阿濟格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他賭的就是阻斷方城垭口之後,明軍要補給信陽得走信陽谷翻桐柏山,
而清軍卻可以從淮河、汝颍直接南下補給,一方要穿越大别山區另一方不用,損耗比明軍小好幾倍,在信陽府戰場打持久戰消耗、給明軍放血,效率也會高得多!
可惜,抱有跟阿濟格同樣想法的人,其實前幾年就出現過了——上一個這麽想的人,名叫李自成,是在崇祯十五年的時候這麽想的。
最後的結局,是在信陽、陳、蔡之間拉鋸消耗,最後被朱樹人在陳縣大決戰中打崩,李自成足足折了二十萬農民軍!
阿濟格也是沒别的辦法,自己三年前的老路失敗了,肯定不能重走,那就走六年前李自成走過的路。
阿濟格堅信,不是這個路線方略不行,而是李自成這人不行。
他阿濟格的英明神武勝李自成何止數倍?讓他出手,用同樣的招式,很有可能化腐朽爲神奇!
隻不過,阿濟格這套戰略,注定要比較長的時間才能看出效果——既然是打後勤消耗戰,就不能一上來就強攻,而是要慢慢消耗信陽府守軍的物資,等守軍的存貨用得差不多了,需要從後方運過來,清軍才能逮住可乘之機。
所以,阿濟格先分兵試圖包圍上蔡、陳縣,随後進逼信陽,把明軍前沿幾個主要據點分割包圍起來。
明軍居然還選擇了暫時的戰略收縮,在陳縣稍稍抵抗了十幾天,就退兵收縮,把陳縣剩餘守軍縮到上蔡,退兵時也從容帶走了全部戰略物資,然後隻堅守上蔡、信陽兩個核心,維持淮西防線。
面對總督張煌言要求的收縮兵力指令,鎮守信陽府多年的劉國能原本覺得很是憋屈,數次想要請戰、直接強行推回去。
但張煌言督令甚嚴,還親自跟他密談透了底:“我軍已經暫時放棄陳縣,前沿物資集結後,上蔡哪怕被圍死,堅守兩個月都沒問題。
清軍多線進攻,企圖全吞大别山以北的淮南地,朝廷的反擊方略卻是有主有次。信陽這邊我軍補給困難,不利于大規模推進,不能作爲第一階段的防守反擊重點,還跟三年前那般,拖住阿濟格就好。
王爺總攬全局,看得比我們高遠得多,他第一階段要重點對付的,是鳳陽-合肥一線的阿巴泰、博洛、嶽樂父子。
合肥在大别山東部邊緣,地勢已經平坦,淝水河道便于大量運輸兵馬錢糧軍備,可以做一個大得多的局。一旦合肥鳳陽方向取得決定性突破,鞑子人心不穩,我們信陽這邊再以較少的部隊北進擴大戰果,才能事半功倍。”
劉國能對于張煌言的說法還是很信任的,隻好暫時忍了。
張煌言和劉國能三年前就打了一次輔助,如今依然隻能扮演第二戰場,誰讓他們這兒交通條件不好呢。
随着明清重新開戰進行了大半個月,戰局對峙線稍有整理,南北雙方的有識之士,都不約而同意識到:
今年的主決戰戰場,怕是就要在鳳陽和合肥之間的皖北平原拉開了。
……
話分三頭。
隆武三年八月二十,南京。
阿濟格是八月初十開始發動進攻的,鳳陽的阿巴泰、博洛等人,則是八月十五動的手,兩路大軍之間也就隔了五天。
所以八月二十這天,也就才剛剛距離前線戰火徹底重燃的消息傳回南京兩三天而已。
至于陝西的吳三桂正式扯旗助明抗清,雖然發生在八月初一,還要早十天。
但考慮到陝西和南明控制的轄區,并沒有辦法走潼關道、河洛道通訊,一切消息需要翻越秦嶺由四川的方孔炤轉達,
所以吳三桂正式扯旗反正的消息,也并沒有明顯比淮西戰場的消息早送到,幾乎是前後腳。
最近這三日裏,南京城中收到的告急文書,可以說密集如雪片相似。
“鞑子又打過來了!聽說已經圍了上蔡、壽縣!淮安這邊的鞑子,也有不小動靜!”
“居然有那麽多路一齊進攻?好不容易享受了幾年太平,終究是躲不過呐!”
縱然大明在上一場戰争中,最終成功取得了防禦戰的勝利、還反攻奪回了淮南地,可數十年來清軍肆虐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是讓朝中不少文官生出了膽怯。
很多不知兵的文官,或許跟南宋鄂州戰役擊退忽必烈、經過十三年休戰後,又聽說忽必烈再次南侵時,心态差不多恐慌吧。
不過,哪怕是當年忽必烈休戰十三年後再犯,南宋衆臣一開始也是有一根主心骨的,那就是指望當初鄂州之戰擊退忽必烈的賈似道能力挽狂瀾,再扮演一次救世主。
此時此刻,南明朝廷中那些不知兵的廢物,也紛紛上書,請求鄂王爺朱樹人親自督師,擊退鞑子。
朱樹人挂着大都督、節制中外諸軍事的頭銜,他也确實有義務擔綱大局。
看着群臣的懇切請求,隆武帝朱常淓也沒有辦法,隻好請女婿來商量。
在朱常淓印象中,其他文官最近一兩年幾乎都不指責朱樹人,也不要求朱樹人做什麽事情,他原本還以爲朱樹人已經徹底控制住了朝政。
現在得知居然還有那麽多文官敢于對他女婿指手畫腳,朱常淓的心情實在是複雜。
一方面他也希望女兒女婿外孫能穩穩掌握住權力,好好過渡下去。另一方面,他自己畢竟是皇帝,女婿如果太強勢,搞到一言九鼎,他也擔心被完全架空。
朱樹人被招來後,朱常淓略微忐忑地問他意見:“衆臣皆力谏卿親自督師,卿意下如何?”
朱樹人浮光掠影快速看了一遍,精神抖擻應諾:“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受父皇厚恩,天下百姓期待,自當鞠躬盡瘁力保我大明江山。
此番鞑子敢來,不僅要趁機痛擊,說不定還能趁勢北伐,光複中原!臣願親領京畿重兵,過江至合肥督師,随機應變。”
朱常淓看着女婿的眼神,觀察了很久,歎了口氣:“卿如此說,朕便放心了。宮中府中,不必擔憂,朕自會看顧,卿但盡心戎事即可。”
離開乾清宮後,朱樹人剛準備拐去春和宮,見見老婆兒子,結果在宮門口看到大都督府主簿顧炎武在那兒候着。朱樹人便臨時停步,随口吩咐:
“亭林兄,幫孤寫份《出師表》,不求有武侯的文采,但也要配得上載之史冊、流傳後世,對得起此番庶竭驽鈍,驅逐鞑虜,光複中原,還于舊都!”
“下官謹遵鈞命。”顧炎武長揖領命,自去舞文弄墨不提。
朱樹人轉過幾處池閣樓台,信步走進春和宮,門口的宦官宮女也并無人阻攔——
雖說春和宮裏住的那位小皇孫,名義上現在是朱樹人的“内侄”(老婆的侄兒),理論上姑父探望内侄還是該走流程請示的。可實際上壓根兒沒人多這個事。
朱樹人剛進門,就看到妻子朱毓婵帶着個一歲零七個月的朱慈煜在那兒亂跑。兩周歲不到的小孩,正是最頑皮的時候,學會奔跑後就想着到處竄,根本攔都攔不住。
至于學說話,大約七八個月的時候開始學喊父母,一周歲能喊大部分親戚、認識些東西,如今一歲七八個月,勉強能說些短句子。
朱樹人攔在跑步不看路的朱慈煜面前,朱慈煜直到撞上人才停下來,又往後跌跌撞撞。
旁邊貼身陪跑的宮女連忙一躍、順勢一滾,滾到皇太孫背後當墊子。朱慈煜果然往後摔倒,一屁股坐在宮女身上,緩沖充分毫發無傷。
朱樹人不由搖了搖頭,爲了怕這孩子夭折,出生以來保護過度了,以至于如此驕縱。将來漸漸懂事,再這樣任意胡作非爲,怕是要養廢,大明江山白給到一個廢物手上,自己畢生心血建設,怕是也會損耗。
等孩子再稍微大一點,不容易死了,該教訓還是要教訓。
“起來!以後亂跑摔了不許讓别人墊背!自己摔幾次就知道疼了!”
朱樹人闆着臉,倒也沒說什麽文绉绉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兩歲小孩一個字不識聽得懂個屁,當然隻能跟他說“自己摔過才知道疼”這種最粗淺的生存常識。
朱慈煜倒也怕他,乖乖認了:“是,父王。”
朱樹人法令紋抽抽了一下,毫無表情地輕聲說:“喊姑父。”
朱慈煜很是不解,不知道該怎麽喊。而這一拖延,朱毓婵也已經趕過來了。
她連忙低聲說:“孩子還太小,扭不過來,剛學說話的時候,私下裏就教他喊父王母妃了,現在腦子還轉不過來呢。以後懂事了再慢慢改就是了,這種事兒不急,又沒外人聽見。”
一年前,朱慈煜剛牙牙學語喊父母的時候,朱毓婵哪裏會跟兒子講究朝廷禮法、兼祧宗嗣的繁文缛節,當然是按照天然血緣教他喊了。
嬰兒學東西需要很長時間的鞏固,而且天性使然,自然發音就比較容易發爸媽之類的音,這是無論種族人種都一樣的。
一旦初始知識鞏固後,再要強行扭轉非常麻煩。按照現代醫學,基本上也是三歲以後才能理解這種程度的複雜叙事。
朱樹人也隻好暫時作罷,摸了摸朱慈煜的腦袋,簡單說教兩句,讓他到旁邊玩。他今天主要是來找朱毓婵的。
“父皇已經收了群臣無數奏折了,三天後孤便要出京,帶兵督師合肥。阿濟格那邊有蒼水兄和劉國能頂着,淮揚有李輔明。
孤坐鎮合肥,隻要擊退阿巴泰和博洛、嶽樂,南京人心便能重新安穩,用不了多久時間,後續追擊,自然會分派衆将,不會親力親爲的。”
朱樹人随口許諾,也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這些話隻是爲了讓妻子安心,别多想。
朱毓婵果然還是有些不舍,大眼珠子都水汪汪的,挽住夫君的胳膊搖晃:“又要親征?都當王爺了怎麽打仗還得親力親爲?這兩年看着朝中百官都挺服帖的,怎麽事到臨頭又鬧騰了。”
朱樹人凜然道:“這有什麽好怪百官的?這不是孤應當做的麽!要說掌權,當年賈似道在南宋權柄小麽?忽必烈重臨,他不還得親自督師。
權勢國柄,本就是靠攘禦外侮建立起來的,誰能護佑我大明江山,誰才配享受天下人感恩、将士擁戴。何況我隻是去合肥,比三年前休戰前那最後一戰,也危險不了多少,那一戰,我最後不也去揚州督師了麽?”
朱毓婵嘟着嘴想了一會兒,低聲細氣地問:“那要是打了勝仗,還得親自帶兵追擊麽?孩子還這麽小,你還舍得遠離。”
朱樹人:“如果反擊能拿下鳳陽城,那肯定是要戰後進一下鳳陽城的,好歹是收複了中都。其他各地,就算要反擊,咱也不過淮河,就留在合肥,這總行了吧?”
朱毓婵得了夫君保證,這才回嗔作喜,勉強同意了。
不過她想了想,又交代了幾個問題,無非是關于飲食起居這些,讓朱樹人就算領兵在外,也不用跟将士們同甘共苦,畢竟都是王爺了,還是應該搞點特殊化的。
對于這些老生常談,朱樹人當然也讓她盡管放心,表示不會刻意作秀的。
朱毓婵又問:“子翎姐跟夫君也算新婚燕爾,這才過門四五個月吧,還是好好想想怎麽過她這關——去合肥,不會還帶妾侍吧?要是能帶,帶着也好,好歹有個照應,妾身不會吃醋的。”
朱樹人倒是被這問題問得一愣,随後斟酌着說:“被夫人這麽一說……倒是可以帶兩個到合肥,也有個照料。當然隻是帶到合肥城裏,不會帶進軍營。
孤不是好色,也不會以姿色決定帶誰,就隻帶子翎和玉京吧,她倆畢竟文辭便給,也曾爲朝廷立下功勳,在宣傳擾敵軍心方面有所建樹。留在身邊,說不定能做些宣傳工作。
這幾年朝中政務革故鼎新,也算開明了不少,自從密之兄派子翎到了江甯研究所勾當,後續大家閨秀的讀書女子,也逐漸有允許參加這些閉門研究、學術切磋的。将來我大明能開放的女官,肯定會越來越多的,給世人樹個榜樣也好。”
朱樹人當然也知道大明如今的禮教有多麽森嚴殘酷,所以也沒指望步子邁太大扯着淡,女官這種事情,雖然明初就有,現在要恢複,也是千難萬難。
所以前幾年停戰種田、慢慢整頓内政,朱樹人也隻是在一些學術博物類的研究崗位上,以及一些文化宣傳崗位上,用一些事務性的女官。
總的原則,就是不讓女人去協調事情、管理别人,隻讓她們做事而不管人。
明朝的男性官吏,是很難忍受女人在頭頂上指揮他們的,但如果讓他們指揮女人、女人具體做事,抵觸就會小一些。
當然,以後如果某一些戰線女人漸漸多起來,或者主要都是女人,那還是可以從女人裏挑選管理崗,然後确保其下屬也都是女人。由女人管女人,就沒那麽多人反對了。
任何改革,都得從軟柿子開始捏。
這些近況,朱毓婵也是知道的,也就沒有多想,任由夫君帶上方子翎和卞玉京去合肥,好歹生活有個照料。
……
經過三天的緊急整頓,朱樹人抽調了南京周邊、江南各地駐紮的十萬中樞軍隊,從采石矶渡江北伐,增援合肥。
當然,參戰的軍隊絕不止這十萬人。大明在淮南戰線本來就常年駐有重兵,整個防線上攤開的兵力,全加起來三十萬都有。
四川那邊漢中、寶雞前線駐紮有幾萬,
中路襄陽-南陽-信陽那邊常年駐紮近十萬人,
中路合肥及周邊,包括壽縣、巢湖等軍事重地,也常駐八萬多人,
再東邊揚州、淮安也有六七萬。
所以朱樹人把江南的十萬戰略預備隊壓到合肥一線,跟合肥戰區原本的八萬大軍合兵一處,就可以有十八萬人對付阿巴泰、嶽樂、博洛。
如果不夠,還能繼續從後方湖廣、江南抽調援軍。當初朱樹人在湖廣、四川時,就能擁兵達三十萬。
如今大明種田發展數年,原本屬于南直隸的朝廷軍隊,還有江西、浙江、福建的兵馬也都被朱樹人整編重練、補足空饷缺額,他能調動的總正規軍兵力,也已經至少翻倍了,總人數不下六十萬。
這動員比例還算是很低的,一定程度上走了精兵路線,也考慮到了軍工生産的跟進速度。如果跟北邊的清廷那樣動員,朱樹人就是動員出一百萬炮灰也不難。
畢竟有新式武器可以使用,卻非要走人海戰術路線、弄一大堆士兵用低劣的武器去作戰,那也不符合朱樹人的風格。人多了反而容易人心渙散士氣不穩,不患寡而患不均。
試想如果朝廷明明能大量生産步槍、生産水力鍛造的鋼甲,卻讓更多的士兵沒有步槍、沒有鋼甲就去打仗,那些分配不到好武器的士兵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