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裏那點可憐的曆史知識是不會知道現在的杭州西湖就是一個下雨就犯洪水,是杭州百姓深惡痛絕的大泥塘,
沒有後世的高速公路長久坐馬車颠簸的實在太厲害,自幼錦衣玉食就沒怎麽出過遠門的季渃汐捂着被颠痛的屁股恨恨的讓小東去雇艘船來,乘船順着運河前往杭州。
抵達杭州治所錢塘城外碼頭,在船艙中打瞌睡的季渃汐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喚醒,猛的掀開被子鼻子使勁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
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的小寒關切:“小姐怎麽了?”
隻見小姐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似的,跑出船艙聳動着鼻子在空氣中尋找,那模樣活像一條找食的狗,小寒強忍着沒笑跟了上去,招呼在船頭和船夫聊的火熱的小東跟上。
“小姐這是怎麽了?”
看着小姐奇怪的舉動,小東一臉迷糊。
小寒搖搖頭,也不知小姐又犯了什麽膩症。
季渃汐尋着味來到一艘裝飾挺不錯的客船邊,隻見船頭上擺着一張木桌,桌上架着一個燒着炭火的鐵鍋裏湯水翻滾熱氣騰騰,濃郁的香味正是從鍋裏冒出來。
桌邊還坐着兩個長相标緻的姑娘,看長相年齡也不大,不到二十歲的豆蔻年華。
兩人皆穿着一身簡練勁裝,腳踏皮靴,腰間還挎着一把橫刀,雖是姑娘卻給人一種女中豪傑的印象。
令季渃汐震驚的是,兩人夾着筷子漫條斯理的将乘放在桌上的生菜生肉放進鍋裏涮幾下就熟了,夾到碗中沾些佐料吃得倍兒香。
幾個船夫站在不遠處眼巴巴的看着她倆吃得津津有味流口水。
“這……這是火鍋?”
是說味道咋這麽熟悉,原來是她都快忘記的火鍋。
詭異的是自她降生在大唐已然16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吃火鍋,這味道除了沒有嗆人的辣味,跟記憶深處一到冬季她就與閨蜜幾人常吃的火鍋沒啥區别。
可,這是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啊。
父親是朝廷命官,16年裏展轉各地做官,季渃汐不說跟着父親走遍了大唐,但大唐最繁花的兩京、成都、河南、江淮都住過幾年,對當地風土人情她也是了解一二的,就沒見過有火鍋這道美食。
今天突然見到兩個菇涼旁若無人的吃火鍋,季渃汐都快石化了。
感受到季渃汐驚疑的目光,索玥、小荷主仆二人望了過來,瞧是一位男扮女裝的小娘子目瞪口呆的盯着她倆吃東西,瞧她衣着是大戶人家出身,不至于見到她倆吃火鍋就如此震驚吧。
雖說從安河城出發的一路上,不少人見她倆吃火鍋這種新奇吃法而倍感好奇,卻沒人像眼前這位小娘子被火鍋震住心神。
趕來的小寒、小東見小姐像多少年沒吃過飽飯的餓死鬼一樣竟盯着對方吃東西,臉燥的發紅,急忙上前拉着小姐往回走。
不想小姐掙脫他倆徑直朝客船走去,小寒、小東羞着臉色通紅,上前小聲勸說:“郞君想吃,咱回去奴婢給您弄一個就是了。”
季渃汐沒理會兩人的勸阻,在索玥主仆注視下大搖大擺的登上客船坐在她倆面前,深吸一口熟悉的味道安撫激動的内心。
從翻騰的湯鍋裏看到花椒,季渃汐神色激動的說:“這是重慶火鍋。”
“啥火鍋?”
索玥主仆一臉懵逼的看着她自來熟的模樣,雖說你長的挺好看,美 嬌 娘一個,男扮女裝都掩飾不住你的美貌,可你也不能如此無理,未經主人同意下就上人家的餐桌。
兩人的反應出乎季渃汐的意料,吃着後世正宗的重慶火鍋竟不知重慶火鍋之名,這,太奇怪了。
季渃汐又問了很多後世的問題說了很多後世人才懂的梗,結果令人很失望。索玥主仆看神經病的眼神讓季渃汐明白了,兩人可能是無意間發現像火鍋一樣燙着吃味道不錯,并不是像她一樣的穿越者。
嘗了一塊燙熟的肉片,隻有淡淡的辣味,原來鍋裏根本就沒有辣椒。
季渃汐不明白質問兩人吃火鍋爲啥不放辣椒,索玥發懵,“辣椒是何物?”
“沒有辣椒那還叫火鍋嗎?”
失望的季渃汐丢下筷子就要走人,卻被索玥一把抓住手腕,輕斥:“你這人好生奇怪,無理不說還對我說一大堆奇怪的話。”
兩女年齡相仿,季渃汐卻感受到對方手勁出奇的大,一點不像個姑娘,一甩甩不掉怒道:“我隻是好奇你咋吃着火鍋,不就未經你同意吃了塊肉嘛,幹嘛兇巴巴的。”
小東、小寒見小姐手腕被對方捏紅了,怒氣沖沖的沖上來要動手,小荷腰間橫刀一抽指着他倆,小寒怕怕的後退,小東臉紅脖子粗的怒喝:“你們動手試試,動了俺家郞君看你們能不能活着走出江南東道。”
“呦,無禮的小娘們女伴男裝不說,來頭還不小嘛。”
索玥譏諷道,看她細皮嫩肉,使點勁就掙不脫,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看來是長年在深宅大院中長大的大戶小娘子。
觀其仆人的口氣,家中爹娘權勢還不小嘛,不知傷了她李軒能不能抗得住?
索玥也隻是想想,與小姑娘無怨無仇豈會爲了一塊肉傷她,隻是想吓唬吓唬她。
索玥松開了手,季渃汐揉着被捏紅的手腕眼中帶霧強忍着沒哭出來,兩世爲人的她哪一世不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裏當寶貝,今生還有兩個哥哥護着她,今天竟被人給欺負了。
小寒跑上來護着小姐離開,小東将兩人護在身後怒氣沖沖的瞪着索玥主仆。
“奇怪的小娘。”
望着三人離去的背影,索玥饒有興緻,好像從她身上看到李軒的身影,兩人在氣質上竟有一種相似之處。
手腕上的紅印緩緩褪去,被同齡人欺負了的季渃汐憤憤不平,小東嚷嚷着要找三少爺回來爲小姐報仇。
“别嚷了。”
嫌他吵的季渃汐瞪了一眼過去,小東偃旗息鼓的住了口。
三人收拾好包袱,季渃汐差小東打聽到西湖怎麽走,再買了輛馬車朝西湖趕去。
此刻,季渃汐有點朝聖的心态去西湖,千年的跨度西湖成她心中唯一能與後世情感相連的地方了,剛才的不快都被眼下激動的心情所掩蓋。
隻是到了西湖看到眼前這片幹渴的湖床,季渃汐比起當初來此的李軒還要失落,連心中唯一與前世情感寄托之地都找不到千年前後的共通之處。
快十六年了,一道雷電把她劈的與親人相隔千年,仍活在神州大地卻找不到一處與千年後相似的地方。
季渃汐再難抑制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