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以極快的航速航行了兩天一夜後,早晨李軒朦胧着雙眼走出船艙,之前被李軒吓得都不敢靠近他的船長一臉賤笑的跑來禀告:“少主,咱已經通過黑水溝了。”
“通過了啊!”李軒沒啥情感的回了一句,撇下還有話要說的船長來到船首眺望遠方。
一望不要緊,李軒居然看到了海的前方出現高高的山影,揉了揉雙眼确定那不是海市蜃樓,急喊:“姓朱的……”
“少主叫某何事?”
船長屁颠颠的上前幾步聽命。
“前面的山是何山?”
朱船長看都沒看回道:“那是琉求北端的大屯山,是否到達琉求的重要參照物,隻要看到它的山巅就說明琉求就在眼前了。”
李軒回過頭來,玩味的打量起四十好幾的朱船長,出征前曾看過強征來駕船的一衆船長履曆,記得他是會稽的小海商,手上有兩百料的小海船,憑着在會稽名頭響亮的航海經驗被強征來駕船載官軍出海剿匪。
如今看來這家夥航海經驗豐富外,琉求也來了不少次嘛。
在李軒的逼視下,朱船長隻得悻悻道出他曾數次駕船到琉求從移居島上漢人那收購鹿皮、樟腦等特産運回會稽販賣。
“如此說來,你也知道索超呢?”
“某曾和他做過兩次買賣。”
索超是吳令光餘孽,朝廷通緝的要犯,少主問起他來令朱誕惶恐,生怕少主給他安個知情不報私通海賊的帽子。
瞧朱誕緊張的神色李軒就想笑,我長得如此英俊帥氣,混身透着正氣凜然的正人君子,是那種冤枉好人的人嗎?
不過,朱誕說他數次到琉求與移居島上的漢人做買賣,難不成島上除了索超這夥海賊餘孽外,還有其他漢人?
在李軒追問下,才知道,在琉求沿海地帶分布着大大小小十來個漢人村子,多者上千人,小者僅數百人。
早的是三國東吳時期奉孫權之命,将軍衛溫、諸葛直率一萬官兵抵達當時還稱爲夷洲的琉求,後爲因瘴疠瘟疫肆掠,大部分官兵都撤回了東吳,但仍有小部分留了下來。
後有東晉末年孫恩、盧循作亂失敗後,其餘黨爲躲避東晉朝廷追殺逃入琉求開墾定居,及前隋乃至本朝,一些貧民不堪貪官酷吏欺壓,逃避賦稅亦駕船渡海至琉求生存。
據朱誕估計,琉求上的漢人加起來不過萬把人。
萬把人雖不多,但對琉求有圖謀的李軒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諾能一一收服,将來開墾琉求有了這群在島上生存數十上百年的漢人幫襯不就事半功倍了嗎?
高興之餘,李軒将朱誕召入艙室,拿出筆紙,讓他将所知的琉求島地形畫出來,将島上的漢人村子所在地在圖上标注。
朱誕隻是一個能寫會算略懂天文地理的小海商,對于勾畫地圖并不在行,隻能憑借記憶簡單勾勒出琉求西海岸的大緻走向,對于靠岸的地方到能描繪的詳細些。
看着眼前這幅與記憶中台灣地圖差别較大的琉求西海岸地圖,李軒臉上并無失望之色,還仔細端詳與腦海中的台灣島地圖相互對照,本想提筆對地圖進行糾正,想起朱誕還杵在根前,便将他打發了出去好好駕船。
朱誕出去前,李軒吩咐:“船隊在大屯山腳下淡水河邊靠岸。”
“喏。”
待其出去,李軒就急不可耐的另尋一張紙,對着朱誕繪的圖将腦海裏台灣島的地圖繪了出來,兩相比較李軒發現,台南一帶地貌與後世差别很大。
因此處有一座上千人的漢人村子,朱誕對此描繪的很詳細,位于後世台南市海岸邊竟有一個面積不小的瀉湖,由一連串的小島與大海隔開。
台灣地質變遷曆史匮乏的李軒隻能将之歸爲一千三百多年的間隔,地質運動導緻台南這一帶地形變化較大。
轉而一想,台南有一座大小瀉湖反而是一件好事,将瀉湖與大海隔開的島鏈阻隔了遠洋吹來的大風大浪,使瀉湖成爲一座天然避風良港。
李軒不知,此瀉湖即爲台江内海,一千多年後,被明朝水師驅離澎湖列島的荷蘭殖民者看中了此地的優良港灣,于瀉湖内最大島大員島上築熱蘭遮城(今安平古堡),東岸築普羅民遮城(赤嵌樓),建立起殖民台灣的政治中樞。
時至下午,在一衆護衛的歡呼聲中,船隊緩緩駛入淡水河,在大屯山腳下的河岸邊抛下船錨靠岸。
三日未曾腳踏實地的護衛們臉上挂着喜悅之色,請得李軒準允後迫不及待的上岸,打量周遭環境。
持續暈船顯得頭重腳輕的尉遲林上岸,見一衆護衛在岸上都快放羊了。
瞧見一頭鹿,數日未吃新鮮肉食的護衛忍不住追上去獵殺,連在外行軍最基本的警戒、尋哨都沒有布置。
頓時怒氣沖沖的跑上去将幾個護衛叫來臭罵一通,安排衆人布置營地,派出斥候四下偵查是否有敵情。
比起護衛們登岸後的歡呼雀躍,李軒内心難以抑制的激動。
後世的寶島現今深處蠻荒中的琉求已在他的腳下,諾處治得當,這座島上埋于土壤下富饒的礦産,上萬平方公裏肥沃的土地都将爲他所有。
此刻,李軒真想在捉到柳頌後好生感謝他,将自己引到琉求來得以早早将琉求納入囊中。
柳頌比李軒提前一天抵達琉求,徑直沿淡水河逆流而上至大漢溪與北勢溪交彙處的三角形半島靠岸。
半島上有一座以土木結構築成高達三丈的城牆環繞的城寨,四面還豎立着五丈高的瞭望塔,憑借着三面環水的地利易守難攻。
不論是瞭望塔還是城牆上都有持兵器的護衛尋哨,警惕性十足的觀察城寨周圍的一切動靜。城寨之南則是大片開墾出來的耕地,不論青壯婦孺皆在田間忙着秋收。
守衛城寨的護衛老遠就看見逆流而上的柳頌座船,見船隻上的旗杆飄揚着柳字大旗,當即有人跑去禀告。
當柳頌的船隻停靠在城寨東面的的棧橋上,做爲這座城寨的主人,索超帶着大小頭領興高彩烈的跑來迎接。
見出來的人竟是多年不見如今一臉滄桑的柳頌,索超甚爲驚訝。
自他率領殘部逃亡琉求定居于兩河交彙處,柳頌僅在雙方第一次做買賣時親自前來,後續皆是柳家大管家柳态帶隊。
柳頌此次親自前來出呼索超意料之外,其僅駕有一艘船十幾個神情萎靡的屬下,活像剛打了敗仗逃亡而來。
索超心中轉瞬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柳頌做爲吳令光死後憑丈着岣山島一衆匪民的掩護,數年來漸有東南第一海上巨寇之勢,撈取了不少錢财。
估計撈得太多事洩,被人圍剿戰敗而逃,沒地方去了才想到跑俺這瘴疠之地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