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菡擦着臉頰上的淚痕扶起力竭的李軒,看着李軒身上的傷口,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急忙從自己的裙擺上撕下一條條布巾給李軒包紮止血。
今日諾非李郞挺身相救,奴家恐早已被柳賊擄走,陷入身不如死之境……”
謝燕菡一邊給李軒包紮傷口,一邊涕泣說道。
“李郞世間君子,奴家當日卻對李郞不恭,後還對李郞心生誤解,無顔以對李郞的恩情……”
謝燕菡凄楚的容顔,柔弱無骨的手指輕揉的爲他包紮傷口讓李軒心都酥了,都沒聽清她在說什麽,至于傷口傳來的疼痛,在一見鍾情的美人芊芊玉手下都快沒感覺了。
謝燕菡淚水如泉湧,一雙迷人的杏眼都哭的泛紅,李軒心疼不已,寬慰道:“某隻是受了點皮外傷罷了,回會稽後找郞中用藥敷幾天就好了,謝娘子不必擔心。”
說着李軒還強撐起身體活動手腳展示給謝燕菡看,他真沒受什麽重傷,也就四腳受了些割傷,但沒有割到動脈沒什麽大礙,剛才隻是力竭而以。
謝燕菡像一個關心丈夫身體健康的妻子,細心檢查一番,确定李軒所受的所有傷口都被她小心包紮好不再流血後才止住淚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忙不疊的扶着李軒趕緊坐下休息。
可憐一旁的田一混身是傷,倚靠在一具死屍上痛的哼哼唧唧,還得自己拿着小刀從死屍上撕下布條自己包紮傷口,布條包住傷口用力一緊,痛的直哼。
幸好田一多年江湖經驗,出門遠行身上必帶止血的金創藥,否則止血都是一個問題。
傷勢頗重的田一自己給自己上藥包紮傷口,受傷頗輕的李軒卻與謝家娘子親親我我,好像把他這位大功臣給忘了,真是,好不氣人。
“啊……”
田一包紮傷可見骨的小腿時,慘呼一聲,相互寬慰的李軒和謝燕菡才回過神來,看到混身是血的田一痛苦不堪的自己包紮傷口。
剛才諾不是田一拼死護着他,李軒豈會隻受點皮外傷?一招不甚小命就交待在這裏了。
危險解除,自己卻隻顧着美人忘了自己的忠實部下,李軒頓時羞愧不已,急忙從屍體上撕下包條親自爲田一包紮傷口。
田一動容,“郞君,某自己來就行了……”
“你爲某才受如此重的傷,某爲你包紮傷口是應該的。”
李軒語氣不容拒絕,雙手麻利的包紮好田一腿上的傷口,心想回去還得用剛蒸餾出來的酒頭清洗下傷口消毒,不然傷口感染得了破傷風,在沒有抗生素的中古時代可就要鬼門關走一趟了。
田一江湖奔波這麽多年,還是第一見主家親手爲受傷的仆從包紮傷口的,性情堅硬的漢子頓時動容。
“靜娘,還不快爲壯士包紮傷口?”
田一受如此重的傷,即是爲李郞,也是爲救她們,作爲恩人之一,謝燕菡怎能袖手旁觀?
緩過神來的張靜娘聞娘子喚她救治壯士,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硬從李軒手中接過爲田一包紮傷口的活。
在張靜娘細心包紮下,田一混身的傷口也算是簡單止住了血,但趟在地上不能動,否則就有傷口崩裂的危險。
“燕菡……靜娘……”
李軒、謝燕菡四人坐在地上小憩,一聲劫後餘生的喜慶呼聲響起,四人齊回頭,隻見三名身上染血手持長劍的女子掩不住臉上的慶幸朝他們跑來。
“奶娘……”
“阿娘……”
謝燕菡、張靜娘看見來人,剛才遇險時哭紅的雙眼止不住激動的淚水湧出,不顧混身的酸軟掙着起身與跑來的三名女子相擁在一起。
小姐與女兒除了身體疲憊外毫發無傷,張瑤琴十分慶幸,瞧見李軒與他的護衛在此,身上還受了不小的傷,遍地都是賊匪的屍體,還有幾名衙役的屍體,倒令張瑤琴十分詫異,奇怪安河城刺史怎會出現在謝家祖墳附近,看樣子還跟賊匪撕殺了一場。
謝燕菡看出了奶娘的不解,向她簡單講述了下剛才發生的始末,張瑤琴方明白事發經過,寥寥數語卻不難想到剛才的驚險。對于李軒不惜自身安危出手搭救,讓本就對李軒頗有好感的張瑤琴心底裏更是對其親睐,憑憑向李軒緻謝。
李軒有些尴尬的笑着擺擺手:“實不相瞞,某雖有心殺賊救兩位娘子于危難,卻力不能及,差點身陷賊手,救兩位娘子于危難另有其人,某不過是稍加幫襯罷了,要謝就待壯士回來後,我等一同向其緻謝。”
李軒的自謙無疑讓他在張瑤琴心裏的好感倍增,心道李郞不論出身還是仕途,做爲燕菡的夫婿簡直是上上之選。回府後定好好勸勸燕菡,撮合兩人喜結連理,對燕菡還是對風雨飄搖的謝家都是無上助力。
李熊天一臉喪氣的提着一個黑衣人的腦袋回來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氣,李軒、謝燕菡等見恩人回來,紛紛上前緻謝。
當張瑤琴、齊三娘三女躬身向他道謝時,李軒等人方知,原來張瑤琴她們也是他救的。
謝燕菡與張靜娘駕馬車逃走時,張瑤琴等人被留下來的十名身形彪悍的賊匪圍攻,八女僅剩她們三人時,諾非剛從山中伐木而歸的李熊天碰見相救,她們早已命喪山野。
“俺就一山野粗人,平生見不得賊人仗勢欺壓良善,讓俺遇見了就随手救之,諸位就别跟俺客氣了。”
生得一臉兇悍的李熊天面對李軒、謝燕菡等人的緻謝,露出山野中人真誠的笑容一一回道。
“隻是,這位小娘子,以後切莫将路見不平出手相救的好漢當作從事商賈賤業之人等市儈之輩。俺這種人出手救人可不是圖你那點錢财。”
李熊天看到站在張瑤琴身後的張靜娘時,收起笑容毫無感情波動的告誡。
張靜娘聞之羞得以衣袖掩面緻謙,張瑤琴神情一愕,尋問女兒原由,得知詳情後,呵斥了愛女幾句,并躬身向李熊天道歉。
做爲曾經的江湖人,張瑤琴深知江湖中不乏不圖名不圖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士,許他錢财救己不是尊敬而是在侮辱他的人格,不生氣才怪。
李軒心中慶幸,幸好自己沒随張靜娘喊出壯士諾救他就給萬兩銀子的許諾,不然讓壯士對他心生惡感,還如何招他入麾下聽用?
沒錯,李軒心裏已打定主意要想盡辦法招攬李熊天了。
從李熊天剛才一人戰群匪,毫無膽怯之意,反将群匪殺的非死即逃,事後還一人獨追窮寇,雖未能盡斬賊人,卻能提回一名黑衣人的腦袋,可見其武藝精湛、悍勇異常,恐有萬夫不當之勇。雖說腦子可能不太靈光,有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難爲一軍主帥,但諾作爲大軍先鋒,領軍沖陣,絕對令敵人膽寒。
“壯士今日救命之恩,我等沒齒難忘。隻是,不知壯士家住何地?”
李軒作楫問道。
李熊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灰,爽朗大笑:“俺雖是粗人,腦子也不是太好使,但不笨,俺救人不圖報答,隻圖心中暢快,小郞君就不必費心打聽俺的住址上門答謝了。”
說完,李熊天一腳踢飛了地上的黑衣人腦袋,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