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來就處于崩潰邊緣的田承嗣聽到這句話之後,連忙轉身看向自己的後方,可當他發現說話的人是李軒之後,那充滿希冀之光的雙眼瞬間黯淡下去。
很顯然,對于李軒所謂的“救治”,他覺得隻是徒增笑話罷了。
“我師傅都無法醫治的病,你區區一個纨绔小子也敢大言不慚的說能治?”後面的孫明見狀,登時嗤笑道。
試問街上誰不知李軒的‘光榮事迹’?
一個整天遊手好閑,混迹于各種青樓賭坊的人渣,若不是靠着李寶臣這個爹,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至于說這種二世祖能治病救人,母豬都能上樹!
而自己的師傅楊老,作爲平州城裏有名的醫者,楊老的醫術之強那是毋庸置疑的,而在這個民不聊生,皇權卑微的時代,楊老不知醫治了多少人,對于醫術的貢獻,就好比邊關田将軍一樣巨大。
每一年城中都會舉行醫術交流會,有不少人不遠千裏而來隻爲見一見楊老的醫術。
現在,連楊老的‘針灸點術’都無法力挽狂瀾,而李軒一個從未展現出任何醫療天賦,毫無作爲的纨绔,也配說出這種話?
“楊老的針灸療法确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月兒受到外來濕氣的影響下,體溫大幅度失常,已然引發氣流暴動,隻有先穩定體溫才能繼續治療,他先前的施針也是奔着這方面走的,算得上正确。”李軒不怒反笑。
“然而,月兒體内的氣流并非光是從外界入侵,還有一部分由體内自行産生,且正處于暴亂階段,這也使得内外不均衡,楊老的‘針灸點術’前期還能暫時的把月兒體溫控制在一個恒溫階段,但後期就不太現實了,并且,一旦這個恒溫階段打破,那就會反彈得更厲害,這也是爲何先前月兒病情更重的原因。”
話音剛落,房間裏氣氛稍稍有些甯靜。
李軒的這一番分析,竟說的有一點道理。
一旁的楊老聽到這番話之後,渾濁的眼中更是閃過一絲精光,面帶震驚的看着李軒。
對方剛剛那番話語,猶如迷糊灌頂一般,橫掃心中所有陰霾,瞬間清醒。
從一開始他就認爲濕氣都是外面進入體内的,卻從未考慮過,這濕氣爲什麽不能是由體内産生的呢?
可是孫明就不是這樣想了,他面帶陰霾,指着李軒的鼻子怒喝道:“你簡直是胡話連篇,一個人體内怎麽會産生如此龐大的濕氣?我看你是存心搗亂,故意拖延時間吧,要是田小姐出事,你将吃不了兜着走。”
“此病狀名爲瘧疾,之所以産生如此龐大的寒氣,是因爲月兒體内有着陰邪之物瘧原蟲作怪,瘧原蟲天性喜幹濕之地,遇到濕氣就會慢慢開始蘇醒,在蘇醒過程中就會産生大量的毒液,毒液與人體血液一交彙,便産生了大量的濕毒之氣,進而危害她的身體,一旦完全蘇醒,那濕氣就會包裹全身,凍結一切生機,到時候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她。”李軒聳了聳肩,淡淡開口。
“你若是不信,不妨問問楊老,看看醫書中有無記載。”
“胡說八道,我跟随師傅這麽多年,怎麽沒有聽過這種病狀?”孫明冷哼一聲,看向楊老,仿佛看間了李軒即将被楊老訓斥的體無完膚的模樣。
可是,事實并非如此。
相反,楊老還向李軒投去一抹贊歎的目光。
“李小友說的不錯,醫書上的确曾記載過此病狀,我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
“什麽?!”這一番話讓在場的衆人個個都瞪大雙眼,臉上盡顯出不可思議之色。
李軒所言無誤?
這家夥也懂醫道?
開玩笑的吧!
無視了一夥人那些驚愕的神情,楊老驚歎道:“李小友如此年輕,從一旁觀看就能知道田小姐此時的病症,而且還能準确的判斷出田小姐的病情,可見是一個醫學經驗和實力都十分厲害的高手。”
床邊的田承嗣身影一滞,黯淡的眼神突然有了光亮。
“李軒,趕緊幫忙治療月兒,靠你了!”
“田将軍,萬萬使不得,李軒以前是哪般模樣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先前一番話很有可能是瞎貓遇上死耗子,讓他來救治田小姐實在是莫大風險。”孫明眼角抽了抽,急忙阻止。
楊老卻是眉頭一豎:“如何使不得?現在田小姐病危垂死,讓有能力的人來醫治,不是比束手無措更好嗎?”
孫明頓時哽咽,鉗口結舌。
見自己的師傅如此推崇李軒,他不可能在咄咄逼人,要知道頂撞師傅和長輩有違禮儀,他隻能壓下心中不忿,看對方有什麽幾斤幾兩。
聽得楊老那席話,田承嗣更加堅定的要李軒治療自己女兒的想法。
“李軒,隻要你能治好月兒,這些年你給田府造成的一切麻煩,我既往不咎,并且重重有賞。”
“不必,月兒是我的媳婦,哪怕嶽父大人之前不相信我,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月兒性命。”李軒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
實則,主要是自己以前母胎單身,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現在穿越到古代,好不容易有個媳婦,怎麽可能會讓她如此死去?
再說了,田舒月可是天機冊指明要救的人,她完了,還不都得完?
說着,他閉眸開始沉思起來。
倘若楊老先前不施針的話,他隻需要施展金針九渡片刻就能把瘧原蟲給殺死,但現在瘧原蟲受到了刺激,一直保持警惕,現在如果再次施針,就必須得用藥物來先保持田舒月體内恒溫環境,讓瘧原蟲重新沉睡,反之則會令其病情反噬。
楊老見李軒雙眼緊閉,看來應該是有解治之法,不由得好奇起來。
平州城這麽有如此醫術天賦異禀的年輕人,他師承何處呢?
不料,這一幕落在一旁得孫明眼中,卻是讓他面生嘲諷,嘴上多出一絲譏諷之笑。
如此裝腔作勢之人,又有多高明的醫術,要是他知道如何醫治,還一直遲遲不肯動手?
呵,果真是個騙子!
田承嗣在一邊看得提心吊膽,背後早已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嶽父大人,府中可有藥房?如果有,按照這個藥方,煎熬一碗藥湯,喂月兒喝下去。”忽然,李軒拿起旁邊的筆,在紙上唰唰寫下一行字。
田承嗣湊近一看,楊老也側目一望,發現這些都是調理體溫平衡,制造體内恒溫條件的藥材。
“來人,快去抓藥!”
不出多久,這些藥材所熬成的湯藥終于上來。
田承嗣親自喂田舒月服下之後,李軒便讓人拿來一幅已經消毒過的金針。
隻見雙目一凝,伸手一夾,将三寸長的金針飛速插在田舒月的印堂之中。
他這一手,立刻引起孫明的質疑。
“印堂穴是人體三十六個大穴之一,選着從這裏下針,你難道想害死田小姐嗎?”
“月兒患的是瘧疾,這并非普通病症,在醫治的時候也不能按照常理的方法來下針,你不懂就不要瞎攪和。”李軒餘角掃了孫明一眼,在其鐵青的面色下,又用金針刺向月兒的頭部神庭穴、百會等幾處穴位。
楊老微眯着眼睛,思量的看着李軒施針。
這小子施針手法行雲流水,速度極快,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有着數十年的針灸經驗。
怪哉!
李軒莫非從幼年就開始學醫了不成?
“一渡神庭之穴,祛淤濕之汗,聚上行之氣!”
“二渡百會之穴,通全身氣脈,安神定志!”
“三渡谷合之穴,宣發陽氣,鎮定止痛!”
李軒一連刺了九針後,旋即停下。
緊接着,它凝神定氣,導出自身内氣,用小指對着金針尾部一彈。
瞬間,金針開始顫抖起來,連帶着其它金針一并抖動,發出細小的嗡鳴聲。
一股股霧氣在金針上凝成水珠,正是田舒月體内的濕氣。
這一刻,孫明内心終于有所震撼。
李軒施針張弛有度,力度掌握到位,而且還是以氣渡穴,下針立馬奏效,足以可以比拟絕大多數醫者了。
針灸療法最考驗的就是紮針穴位力度的把握,如楊老這般都是行醫幾十年才領略到此地步,可李軒如此年輕,卻能将其掌握,實屬不可思議。
反觀楊老,他先是一聲驚呼,然後如同遭遇雷擊一般,整個人徹底呆滞在原地。
“這難道是.金渡九針?!”
見得楊老那般表情,孫明眉頭一皺。
“師傅,什麽是金渡九針?”
“金渡九針,乃是醫聖張仲景所創的醫道神術,在那個年代,無數被病痛折磨的垂死之人被他用這一招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楊老強壓駭然,解釋道。
“這等醫術施展過程及其需要費神,先是要把針插在九個規定的位置,讓氣渡到金針裏去,接着就是讓針裏的氣吸引出體内的污穢之物,然後便在人的周圍不斷點穴,暫時封住氣脈,不讓污穢回流。”
“然而,紮針容易渡氣難,怎麽去感受到氣的存在,利用氣來導入病人體内,這兩個操作可謂是難住了一大批的醫者。”
“氣的存在太過于缥缈虛幻,肉眼根本不能察覺,也無法抓取,更别說去引導氣的存在了。”
“到目前爲止,除了張仲景以外,我還沒能見到過其他人施展此針的,這真是真是”
說到這裏,楊老已經語無倫次。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本應該消失在曆史時光裏的秘術又重現江湖!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子竟然使出了這一招,可謂是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