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這件事是江培安提出來的,以江培安如今的人脈和資源,拍一部電視劇自然不是問題。
“現在有兩件事需要你去落實。”
江培安看着齊躍飛緩緩道。
“啥事兒?”
齊躍飛連忙問道。
“第一件事就是,你得趕緊去團裏篩選一批适合電視劇演出的人員。
然後我會去幫你請一位中戲的表演課老師,給他們傳授一下相關的表演經驗,省的到時候你開機了都沒有演員可以選。”
既然電視劇的制作單位是新安省藝術團,那麽演員肯定也要從藝術團裏去挑人。
江培安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藝術團打造成一個本地乃至全國都知名的表演團體。
這個表演團體,涉及到演出、影視劇等多種表演形式。
單一的演出,僅僅依靠民間小調去造血,這大概是行不通的。
至少往後再撥個十年,等民間小調徹底的失去了時代的優勢,那藝術團這群人該怎麽辦?
隻能去找新的發展路子,電視劇就是方向之一。
聽到江培安的話,齊躍飛點了點頭,不過很快他的臉上又浮現了一抹疑惑,問道:
“咱們現在劇本都還沒有出來呢,現在選演員是不是爲時過早?”
江培安搖了搖頭,道:
“不早了,你可以多找幾個有天賦、适合鏡頭前展示的人,而且年齡層次要廣一些,年輕人要,中老年的也要,這次的表演班隻是一個前期的嘗試。
等到後面我們如果拍攝其他的電視劇還能用上他們,而且表演班也不止一期。
如果效果好,我們還會多舉辦幾期,老齊你要記住,我們是靠民間小調發展起來的不錯。
但是随着時代的發展,民間小調這種藝術形式是會過氣的。
别看咱們現在市場占有率很高,已經到了龍頭老大的位置。
但是我跟你說,這個行業再過十年将會面臨雕零,實在是無戲可拍的地步。”
江培安說的這番話倒不是唬人,而是真實存在的。
後世的民間小調基本上就已經絕迹,而那些靠着民間小調紅火起來的演員們最後隻能落得一個在短視頻平台直播帶貨,亦或是參加本地商場、或者樓盤開業時的活動。
可能對于一個農村發家的人來說,這份收入已然可以讓他們吃穿不愁。
但是對于如今的民間藝術團來說,這絕對不是江培安想要的結果。
所以,轉型是勢在必行的!
聽到江培安的話後,齊躍飛覺得他有點危言聳聽的意思在。
其實也是,民間小調如今的發展可以說是紅紅火火,今年的财報出現了首次的下跌,雖然齊躍飛也很關注這個問題。
但絕對不是像江培安說的那樣,整個行業都即将覆滅。
“培安,是不是說的太嚴重了,我看民間小調還是有市場的,那些模仿咱們的人,都已經混的是風生水起了,更何況咱們一直處在龍頭老大的位置。”
齊躍飛笑着說道。
江培安卻是猛地看向齊躍飛,他的眼神裏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齊躍飛還是第一次從江培安的身上看到這種情緒。
江培安從兜裏緩緩掏出一盒香煙,扔了根給齊躍飛後,他便點火抽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混合着雪景,看起來迷離又冷清。
“老齊,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做件事,而是通知你。
還有,雖然民間小調是我創造的,但我不像你,對它抱有這麽強的信心。
所以,民間小調的轉型是勢在必行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它轉型。”
民間小調的取材都是來自于農村生活。
比如反映丈夫外出打工,農村留守婦女婚姻生活的《花心男人》。
再比如通過一個村民賭博後把老婆押給别人的荒唐故事《押上老婆去賭博》更是直指農村賭博陋習和種種怪象。
所以,民間小調是具有針砭時弊的功能。
劇中的人物原型許多就來自于農村人的身邊。
于是,看的人可能就會對号入座,極具代入感。
人物來自于生活,内容又都與鄉村生活和法制意識有關,這是民間小調讓人感到親切,吸引農民觀衆的原因。
再過幾年,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對于這樣的形勢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而且看起來也沒有什麽新鮮勁兒,喜歡看這種民間小調的老一輩逐漸老去,年輕一代則是被遊戲、網劇、短視頻占據了所有的娛樂空間。
那麽民間小調的落寞自然是找到原因了。
這種時代的進程不是江培安這種凡胎肉體就能阻擋的。
江培安不行,民間小調藝術團同樣不行。
所以,江培安才會想着轉型改變……
聽到江培安的話,齊躍飛心中一凜,他仔細想了想。
這些年來他眼中全是民間小調的成功,甚至連帶着他本人的社會地位也在不斷提升。
這些成功遮擋住了他目光,也讓他失去了一些危機感。
而江培安這番話如同當頭一棒般徹底敲醒了齊躍飛。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安排下去,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剛才沒說。”
齊躍飛調整好心态後,立刻進入了狀态。
“對,另外一件事就是你準備聯系一些做情景喜劇或者農村題材電視劇的編劇。
無論是省裏的還是京城的,聯系他們做一批農村題材的劇本,喜劇類型的,像那些苦情戲的統統不要。”
“好,我知道了。”
齊躍飛點了點頭道。
“老齊,民間藝術團現在是一大家子的人,它不再像是我們以前初創的那個草台班子。
這麽多人的飯碗就掌握在我們的手中,我們不能不去多想多思考。
同樣的,我們也要給他們留一條後路。”
江培安拍了拍齊躍飛的肩膀道。
齊躍飛深吸一口氣,道:
“是我之前想的不夠全面,說起來如果不是你今天這番話,我估計還會因爲我們現有的成績而沾沾自喜。”
江培安笑着道:
“出了成績,我們自然都很高興,但是高興不等于驕傲。
關于轉型的新項目還是你一手主抓,公司其他的工作照常開展。
該演出的演出,該拍民間小調的就去拍,反正我們至少還有十年的錢可賺嘛。”
“好。”
齊躍飛這些年并非沒有長進,他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自己不該過分幹預的。
就像江培安在幕後的掌控一樣,他知道自己是被對方推出來走到前台的。
而這也是江培安爲了報答他當初協助第一部民間小調出版的舉動。
簡而言之,新安藝術團明面上的話事人是齊躍飛,但是這個位置他齊躍飛坐的,江培安的好友王星星也可以坐。
甚至江培安也可以再找其他人來坐,反倒是他齊躍飛一直在跟随江培安的步伐。
想清楚這些之後,齊躍飛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做好江培安交待的事情。
……
過完年之後,江培安并未在老家待太久的時間,大年初六的時候,他從家裏出發趕往京城。
“老太太你哭什麽嘛,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從京城到新陽,坐飛機也就幾個小時的事情,您要是想我了,直接一個電話,我不就回來了。”
臨行的時候,一大家子的人都出來送江培安。
老太太拿着紙巾不斷的擦拭着眼淚。
聽到江培安的話,老太太擺了擺手,道:
“算了,就别來回折騰了,花那冤枉錢幹啥,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啊,有啥事就往家裏打電話。”
聽到老太太的囑托,江培安點頭,道:
“我知道了,我讓爺爺跟您一塊去京城住,您又不願意。”
老太太搖頭道:
“京城是大城市,我們這鄉下老頭老太太去了也沒什麽意思。
給你帶的馓子都拿好,吃完就把口袋紮起來,省的跑氣軟掉了。”
老太太說的馓子,其實是江培安老家這邊的一種小吃。
是一種油炸的食品,新安省北邊地區,是家家戶戶都會做的一款小吃。
據說春秋戰國時期,寒食節禁火時食用的“寒具”即爲馓子。
那時候,爲紀念春秋時期晉國名臣義士介子推,寒食節(清明節前一兩日)要禁火三天。
于是人們便提前炸好一些環狀面食,作爲寒食節期間的快餐。
既是爲寒食節所具,就被叫做“寒具”。
聽到老太太的話,江培安很是無奈。
在江培安老家這邊,因爲很多青壯年要外出打工,于是家裏人在臘月的時候就開始炸馓子、魚塊、酥肉、開花皮等吃食。
一方面是準備年貨,過年的時候吃,還有一方面就是爲了讓過完年出門打工的家人帶着吃。
所以老太太給江培安炸了兩大口袋的馓子,而且這個口袋還是那種裝複合肥、尿素的口袋。
老太太給江培安準備的這個口袋正是尿素化肥袋子……
如果江培安敢拎着這兩袋東西出現在京城機場,可以預見的是會引起相當大的轟動!
“奶奶我知道了,我會放好的。”
馓子他肯定是不會帶的,到時候可以讓齊躍飛找人把這些東西稍到京城。
走快遞肯定是不保險的,馓子這種脆弱的東西,估計才坐上快遞車就要被壓爛了。
跟家裏人道别之後,江培安便向着新陽機場的方向出發。
到了機場已經是中午的時間了,江培安随意找了份娛樂圈的小報看着打發時間。
“著名導演陳凱哥的電影新作《無極》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目前前期工作已基本就緒,将于3月中旬在橫店影視城秦王宮景區正式開機。
一個月後,劇組的大批人馬将“殺”到橫店,在這塊曾經打造過《荊轲刺秦王》的風水寶地上,上演一場據說是“充滿東方魔幻色彩”的曆史劇……”
在一個新聞小報上,江培安意外的看到了陳大導的消息。
“《無極》這麽快就要開拍了?”
看着報紙,江培安喃喃自語着。
2005年對于華夏電影來說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年份。
它是華夏電影誕生的第一百個年頭,在這個具有紀念意義的年份,除灣省電影依舊低迷外。
内陸與港省電影呈現出近十年的最大生機。
“第五代”與“第六代”的主要代表人物都有新作奉獻,在格局上表現出商業與藝術共存的活力。
而在港省徐老怪、成珑、劉振偉等“老家夥”的出擊下,港省電影雖然表面上數量及票房不盡人意。
但整體上呈現出新世紀最好的景象。
同樣是這一年,各種大片,不管是好評還是差評都紛紛現身。
比如剛才舉例的陳大導的《無極》。
陳大導二十餘年樹立的公信與公映前不可一世的宣傳,再加上媒體近乎一緻的好評,讓觀衆對《無極》抱以過高的期待值。
這也是《無極》引來如潮口水的一個外在因素(非電影本身)。
事實上,如果《無極》是由一個普通導演執導的電影,那麽極有可能赢得不少的公衆贊譽。
其實從造型、色彩及構圖等電影的基本元素來看,大家不會去懷疑陳大導拍片的态度,至少這是一部有誠意的作品。
但是,誠意并非一部優秀影片的充要條件。
《無極》是陳大導一次純粹的商業選擇,承載着他勃勃的野心,企圖在一部魔幻電影中表達他對愛情、承諾、命運、自由等博大主題的現實思考。
隻是過分的主觀想像與一已的精英思想讓《無極》成爲一部徹底的架空之作。
部分不倫不類的情節設置和怪裏怪氣的對白與大衆的情感與觀影思維相背棄。
當然,如果從導演的地位及主創陣容以及影片自身的娛樂性來看。
不完美的《無極》依然是影迷和普通觀衆不容錯過的華語影片。
接下來就是就是如《殺破狼》《千裏走單騎》《七劍》《神話》《如果愛》《孔雀》等。
也許是遇到了電影百年激蕩的年份,各位導演都卯足了勁想把自己最精彩的一面展現出來。
畢竟許多導演這輩子可能都無法再經曆下一個電影百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