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培安一行人在舊金山待了兩天。
第三天一大早，韓山平就通知江培安和雷陣雨到他房間裏碰頭開個小會。
“前兩天咱們在工業光魔也參觀了一遍，說實話，這次外出交流對我的沖擊很大。”
韓山平感慨道。
雷陣雨作爲特效技術人員，看到幾乎行業龍頭的工業光魔，心中自然也有無限感慨：
“他們無論是設備還是技術人員都至少領先了咱們幾十年。
短期内國内想要追趕上工業光魔絕對是不現實的，我們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雷陣雨說的是實話。
國内特效起步晚，發展慢，想要彎道超車确實不現實。
特效行業整體來看，是最不能把“技術”和“藝術”分開的一個行業種類。
真正超級牛的特效大師，本身絕對應該是藝術家不見的是個好導演，好美術。
但絕對是個超強藝術感的人。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比如影視中最常見的景象，海浪、毛發。
能把最接近大自然的東西，都通過算法給重現出來，越加逼近真實的時候。
技術工程師跟藝術大師在普通人眼中區别不大。
放在好萊塢來看，特效制作行業其實是個利潤不高的行業。
一方面是人工成本高，而且用人的地方特别多。
一場特效制作，光是前期拍攝出動上百号人的團隊都是常見。
另外，最重要的是研發投入相當大。
因爲技術更新太快，爲實現一個效果，開發了一個軟件。
半年不到，軟件就要升級，要繼續開發新軟件，才能趕上需求。
反觀國内，内地暫且不說。
港省比較知名的老炮特效公司也就是先韬數碼（風雲争霸天下、功夫）、萬寬（蜀山傳、無極）等。
他們都具有制作國際化項目能力，但饒是如此，還是比不過好萊塢的視效團隊……
韓山平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江培安，道：
“那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江導。”
江培安點頭，道：
“讓工業光魔來負責《盜夢空間》的視效方面肯定不會差，但是能否請他們去國内做特效拍攝，恐怕……”
說着江培安大拇指和食指撚了撚，做了一個“錢”的手勢。
三人頓時了然，錢嘛。
就在韓山平正要點頭答應的時候，江培安再次出聲道：
“光是有錢恐怕還不夠，咱們請李铵李導過來當說客。
他這次過來應該也是尋求工業光魔特效制作的，要是能把他也來到咱們的戰線上應該希望會更大一點。”
自從李铵憑借一部《卧虎藏龍》拿下奧斯卡大獎後，俨然已經是好萊塢最炙手可熱的導演。
由他出面，工業光魔應該會給個面子考慮考慮。
韓山平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
“我來聯系李導，那咱們今天先不去工業光魔，先跟李導通通氣？”
“最好能這樣。”
江培安點頭。
……
跟李铵約定的地方是酒店旁邊的咖啡店。
李铵是一個人過來的，即将到達五十的李铵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飽滿，狀态十分不錯。
“韓總，江導。”
李铵笑着朝幾人打招呼。
“請坐，這次冒昧請李導過來，實在是打擾了。”
韓山平笑着說道。
李铵擺了擺手，謙虛道：
“我一個人待在酒店也無趣，正好出來多跟國内的同行交流交流經驗，也是非常不錯的體驗。”
李铵給江培安的感覺就是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或許其他方面有些值得诟病，但他本人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幾人寒暄了一會，主要是韓山平跟李铵聊，畢竟這次他才是帶頭大哥嘛。
話題不斷深入，最後談到了雙方此行的目的。
韓山平感歎道：
“這次過來，主要還是爲了我們下一部電影做打算，視效方面國内還是比不上好萊塢。
下一部拍攝電影的地方我們主要場景是在國内，所以想請工業光魔的人跟我們一同去華夏參與制作……”
說到這裏，韓山平的話頓了頓，目光看向李铵。
李铵雙鬓已白，臉上有不少的皺紋，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緩緩道：
“嗯，但是工業光魔的人未必就願意過去，這其中會涉及許多技術層次方面的東西，恐怕不太好請。”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想請李導從中幫忙說說話，呵呵，這也是爲了促進國内電影行業的發展。”
韓山平笑呵呵的說道。
江培安坐在一旁聽着直點頭，老韓也是拼了啊。
每次都祭出“華夏電影發展”這個大招。
不過有些人卻很吃這一套，比如李铵。
李铵不僅是一個了不起的華人導演，同時也是世界導演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能駕馭的題材十分豐富，捧紅過很多明星，經典作品也不少。
獲過奧斯卡金像獎、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柏林電影節金熊獎等電影界的重要獎項。
他的祖籍是在贛省，留學美國，後來留在美國結婚生子。
雖然他在美國生活了幾十年，但依舊沒有改變過自己的國籍。
這跟那些成名後就移民到國外的明星恰恰相反。
而且李铵在采訪中也曾多次提到自己是一名華夏導演，也很自豪自己是一個華夏人。
當然，這些隻不過是背景，而真正決定李铵态度的事是……
誰提出這個請求的？
如果是其他人開口請求他遊說，李铵未必會答應。
但現在開口的這個人是中影集團的副董事長。
要知道中影集團是華夏最大的影視制作和發行公司之一，在國内影視版權市場上占據着重要地位。
同時他還掌握着國外電影能否進入華夏上映、什麽時候上映的重要控制手段。
這樣一個大佬級别的人物，請求你辦件“小事兒”你能不答應？
李铵思考了一會，道：
“我可以幫忙，隻不過最後的成果如何我就不能控制了。”
韓山平跟江培安對視一眼，笑着道：
“李導能答應出面就已經成功一半，實在是太感謝了。”
李铵卻是問道：
“韓總，冒昧問一下，您這次過來是爲了江導的下一部電影麽？”
這倒沒有什麽好隐瞞的，韓山平點了點頭，道：
“沒錯，是一部科幻電影，所以裏面有需要特效場景的地方。”
聞言，李铵有些驚訝，道：
“前段時間我聽說過江導有一部科幻電影正在拍攝中，那次的發布會我也看到了。
江導提出的‘時空’概念，對我有很大的啓發，我很期待江導下一部的科幻電影。”
江培安笑着道：
“多謝李導的關注，畢竟要多嘗試嘛，如今國内還沒有特别優秀的科幻電影。
雖然我入行時間短，但也想盡可能的爲華夏電影市場出份力。”
李铵搖頭，道：
“電影不能以入行長短來比較，我算是入行長的吧，從青年到中年，如今已經快五十了才算發迹。
說起來我們好像是兩個特别極端的例子，伱是出道就巅峰而且還在不斷成長。
從這一點來看，江導你的确是許多人，包括我的學習對象。”
李铵這番話，如果被傳到記者的耳朵裏，或許又會掀起一場巨大的輿論。
“奧斯卡最佳外語電影的獲得者李铵居然揚言向江培安學習？”
諸如此類的标題肯定是源源不斷。
韓山平笑着道：
“這或許就是外界稱呼你們二位爲‘電影雙安’的原因吧，優秀的人總是走着不同道路向巅峰沖擊。”
“哈哈哈，韓總說的是。”
幾人聊了會天，約定好下午再去工業光魔一趟。
……
“哦，讓我看看，這實在是本世紀影視圈最大的新聞，李，你和江都是我的偶像。
沒想到你們倆居然同時出現在我的面前，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大波浪珍妮弗表情誇張的說道。
“這位是工業光魔的執行總監，珍妮弗。”
江培安爲李铵介紹着珍妮弗。
通過兩天的相處，雙方都很熟悉了，韓山平直言道：
“珍妮弗小姐，我們的下一部電影已經确定找貴司制作電影特效鏡頭。”
“哦，這真的是一個明智而偉大的決定。”
珍妮弗笑着點頭道。
“但是……我們也遇到了一些問題，不知道貴司能不能解決？”
“說說看？”
江培安接話，道：
“因爲電影的場景拍攝等原因，我們選擇在華夏國内完成特效鏡頭的拍攝和制作。
能否請工業光魔的技術人員一同随我們去華夏？”
“哦，這實在是……江，雖然我很欣賞你的才華，但是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貿然把員工送到你們那裏去。
這裏面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我們也不能保證工作的完成進度和效果，還請你們諒解。”
果然如同大家之前預料的那樣，工業光魔拒絕了。
“珍妮弗，我想這并不是太難辦到的事情，畢竟這不是什麽大的問題。
你要知道，除了工業光魔，我們還可以選擇維塔、索尼等公司。”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李铵突然插話道。
李铵口中的維塔、索尼全稱是維塔數碼和索尼圖像。
前者的作品有《魔戒》《金剛》《阿凡達》等。
後者則是《蜘蛛俠》《超人》等。
這些都是全世界排面前三的特效公司。
李铵在國外生活很久，深知這些大公司的性格，大概就是欺軟怕硬，見财如命。
而且他口中說的是我們，這裏就代表着江培安一方和以他爲首的環球影業。
畢竟他這次過來也是爲了考察下一部電影的特效手段。
珍妮弗顯然也聽出了李铵的言外之意，她表情特别傷心，緩緩道：
“李、江，你們都是我特别喜歡的電影導演，但是你們的請求卻讓我十分傷心。
爲了讓我不再傷心，我決定把你們的請求傳達給我的上司，維克托部長，讓他來做決斷。”
珍妮弗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眼看着兩個大單子即将要黃，連忙把他們推給權限更高的領導。
“請稍等，我去去就來。”
留下一句話後，珍妮弗便離開了。
“李導，剛才你那麽說，對你的電影會不會有影響？”
韓山平出言問道。
李铵笑了笑道：
“問題不大，跟他們這些公司聊天有時候需要強硬手段。
雖然他們掌控着先進的技術，但我們也不是沒得選，畢竟現在是買方市場。”
衆人聊了一會，沒多久，珍妮弗便帶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顯然之前的事情珍妮弗已經跟這個叫維克托的男人說過了。
“哦，李，非常歡迎您的到來，還有韓，你們是我們最尊敬的客人。”
維克托熱情的說道。
顯然，在這位叫做維克托的部長面前，已經功成名就的李铵和華夏“影視霸主”韓山平才是他要服務的對象。
至于江培安這個最近在國際上混的聲名鵲起的“新人”導演，則不在他的“熱情服務”範圍之内。
嗯，就是這麽現實。
“剛才珍妮弗已經跟我說過了事情的起源，李、韓，我想你們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爲了更好的效果，特效的制作是一個相當耗費精力和人力物力的繁重過程。
它需要不同部門之間或多或少的合作才能完成。
很多導演都是拍完了影片才開始找特效團隊。
可如果前期産生後期無解的制作鏡頭就會造成大量的資金的浪費，甚至有重拍的風險。
而在總部，我們會爲你們做好這一切的服務，包括已經搭建好的拍攝現場和各種機器設備。
在拍攝的同時也有經驗豐富的技術人員提供支持……”
維克托說了許多，他也沒有誇張，特效制作本身就是非常複雜的東西。
如果說非要有一個統一的流程，那麽這個流程至少包括14類大項和上百甚至上千種小項。
任何一個大類如果操作不當，就會讓整個劇組陷入資金浪費和重拍的窘境。
當然，他話裏話外還充斥着一個重要的元素。
錢！
韓山平和江培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決心。
“如果在我們國家完成特效場地、影棚的搭建以及設備、道具的跟進。
再加上邀請你們的技術人員前往華夏拍攝，需要多少費用？”
聞言，維克托舔了舔舌頭，眼中透露出興奮的光芒，道：
“我必須要說明一點，這些費用可不包括特效鏡頭制作的費用。
而且場地裏的設備、道具用完之後我們有權進行回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