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去請水部郎中盧仟盧大人上船一叙!”
下去叫人的是山陽縣的官差,此前還被淩雲衛們特意囑咐過見人的态度要不卑不亢,不要對那些官員太過恭敬甚至卑躬屈膝,事是以官差下船時邁的步子都比平時大幾分。
“碼頭上的主事者,我家将軍有請!”官差按照趙楓的吩咐,先是故意裝作不知道有官員在場,而後目光逡巡過碼頭上的人,最終定格在盧仟的身上,因爲盧仟穿的衣料是最好的。
“你就是碼頭的話事人?”官差态度傲慢的詢問盧仟,“我家将軍要在你們揚州的碼頭停靠兩日,這兩天你記得找人來把船修繕清理一下,兩日後我們就得啓程回長安了。”
“見過使官,本官乃揚州水部衙門郎中盧仟,揚州城的碼頭确實都由本官說了算。”盧仟不知道下穿前來問話的人是何身份,也不清楚是不是阿史那杜爾身邊服侍的親近人,于是隻能含糊的稱呼那名官差爲“使官”。
他主動表明自己的官員身份,而後就開始了自己的試探。
“阿史那将軍可在船上?”盧仟緩緩挪步靠近船下,五指并攏,掌心向上,指了指偌大的船身,畢恭畢敬的問道。
官差神色倨傲的一台下巴,再指着船上挂起的寫着“阿史那”三字的飛揚旗幟:“這滿朝文武還能有誰與我家将軍同名?除了我家将軍,誰還敢打着阿史那的旗号出行?”
盧仟見眼前的“使官”态度傲慢,目中無人,心裏便能确定官差定是在阿史那杜爾身邊服侍的人物,就更加不敢有所懈怠了。
“是本官愚鈍了,本官…”
“少廢話!”官差打斷了盧仟的那套官腔官話,繼續擡着下巴,就差沒用鼻孔看人了,“将軍要叫你上船問話!動作快些!”
盧仟身爲水部郎中,身後又有揚州知府罩着,是以在揚州官場裏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此時被一名不知姓名、不知身份的人物呵斥,在衆人面前丢了臉面,胸中頓時騰起怒氣。
隻可惜他不能當場發作,畢竟對面是比自己大幾級的人物,隻能選擇忍氣吞聲。
雖然阿史那杜爾暫時隻是驸馬,下轄的軍隊人數也并不算可觀,但至少還保有将軍的身份和名号,又是皇家的驸馬,在外自然是無人敢惹,否則便是對皇家不敬。
官差領着盧仟上船,隻把他帶到二樓船艙的甲闆上就停了腳步,也沒有讓盧仟進入房間。
“将軍!揚州水部衙門郎中盧仟盧大人已帶到。”
官差傳話完畢,屁颠屁颠的轉身下船,躲入一層的船艙裏和同伴吹噓自己剛才戲弄盧仟的事情。
二層甲闆上,盧仟打量了守在房間外的侍衛,一共有八名,個個着黑衣披黑甲,神情肅穆,于是自己也不敢動了,十分拘束的立在房間外曬太陽。
房間裏的趙楓俯身在門縫處,偷偷打量“沐浴”在烈日陽光下的盧仟,嘴角忍不住牽起嘲笑的弧度。
趙楓心裏不禁想到了幾日前他還被“困”在揚州時,曾把在行轅門外靜坐以示“抗議”的揚州官員們齊齊叫到小院子裏曬太陽的事情,竟與現在有有莫名的雷同,何其的巧合。
此時立在甲闆上被烈日灼曬的盧仟也感到了熟悉的相似性,心裏不禁罵起了趙楓與阿史那杜爾,“這群高官就是喜歡折騰我們這些小魚小蝦找樂趣,實在可惡!”
然而這樣的程度并沒有能滿足趙楓捉弄人的趣味,于是他便模仿阿史那杜爾的嗓音,隔着門闆向房間外的盧仟吩咐道:
“辛苦盧大人了!本将軍剛剛起身,還沒有洗漱完畢,有勞你繼續在外面多等一陣。若盧大人覺得太熱,就把官服先脫了吧,畢竟是在太熱了。”
盧仟覺得這個嗓音實在低沉,給人莫名的熟悉感,但又不敢随便出聲,隻能不住的點頭,手指雖然摸到了官服的邊緣,但還是遲遲不敢脫下。
太陽雖曬,但自己身爲水部郎中當衆褪去官服也并不是什麽好事,所以即便官服再厚再重,盧仟還是不想輕易脫下,仿佛脫下後就再也穿不上了一樣。
趙楓可不管外面的盧仟是什麽樣的心思,吩咐完盧仟“脫衣”納涼後,轉頭就吩咐淩雲衛的人換上了軍隊的服裝下船。
“換好衣服後你們就下船去搜人,對外就宣稱是替阿史那将軍尋找合适的落腳點,記得找個距離造船廠近的地方,問清楚人在不在裏面,再找機會潛進去抓人!”
抓什麽人,要抓的自然是造船廠廠主譚斯和掌權人胡老闆。隻是趙楓等人不确定心中譚斯等人是不是還在造船廠裏,所以隻能先派人打探造船廠和譚斯的情況。
由于之前趙楓派去的闫日閣等人已經暴露,甚至還反過來被譚斯給抓了,計劃顯然已經暴露,譚斯等人肯定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爲了不發生像之前的情況,趙楓特意增派人手,讓五十名淩雲衛出行,找機會潛入造船廠活捉譚斯。
片刻後,房間裏出來一名黑衣的侍衛,看也不看甲闆上的盧仟一眼,心裏隻想着盡快完成任務的他徑直下樓遵循趙楓的吩咐辦事,繼而忽視了“無助”的盧仟。
卻不料這樣的忽視反而讓盧仟更加拘束了,沒想到阿史那杜爾身邊的人态度全都如此傲慢,即便心裏感到憋屈,也不能表現。
趙楓目送淩雲衛離開房間後,繼續回到門後邊“偷窺”盧仟,隻看了一眼就蹙起了眉頭。
“盧大人怎麽還不脫衣?本将軍體諒你在外炎熱準許你寬衣,你竟如此不領情?”趙楓今天就非要當衆扒了盧仟身上的官府不可,而且還一定要盧仟自己親自動手脫。
“難道非要本将軍派人出去替你寬衣才行?!”
話音剛落,守在房間外的侍衛也靠近盧仟,八人圍成圈把盧仟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