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把床底清理幹淨了,萬一再弄髒了王爺的貴體就不好了。”
趙楓依舊沒有起身,而是故意逗弄盧仟:“你真要替本王清一清床底?”
趙楓的語氣十分奇怪,神色甚至還帶着點挑釁的意味,這就使得盧仟更加生疑了。
原本盧仟對床底的空間是否能藏人還持有懷疑,待趙楓此話一出,盧仟便十分笃定床下定然有人藏着!否則趙楓的态度不會有所回避與遮掩。
“那是自然,這樣的事情也隻有下官這般低賤的人才能做,王爺怎能親自清理床底呢?”
盧仟爲了搜查床底,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了,隻不過此時的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倘若此時還有别人在場,定會意識到趙楓的這句話,其實也是在提醒盧仟,告誡他意識到自己現金的舉止有多麽無禮出格。
小小的水部郎中居然敢“搜查”堂堂安樂王的房間,這該是如何“不敬”的罪名…隻要趙楓一個“以下犯上”的名頭扣下來,就夠盧仟吃不了兜着走了。
隻不過如今趙楓有興趣與盧仟玩一玩,所以也就不介意盧仟的出格言論了。甚至這樣出格無禮的言論反而給趙楓平添了不少樂趣。
趙楓果然不再推脫,而是幹脆的起身,距離床榻遠遠的,甚至還主動捂住了口鼻,似乎害怕即将到來的揚塵。
此時的趙楓還有閑心囑咐盧仟道:“盧大人,待會兒清理的時候你得s注意點,别把灰塵弄得滿屋子都是!免得讓本王的行李都沾了灰塵。”
“王爺放心!”盧仟拍着胸脯子跟趙楓保證,而後便親自上陣帶人把床底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看到盧仟想看到的場景。
“盧大人,情況如何?床底都清理幹淨了麽?”趙楓站在門邊幸災樂禍道:“需不需要本王把驿館的掌櫃叫上來看看,讓他看看盧大人你的善舉?”
面對着趙楓近乎揶揄的玩笑話,盧仟不敢反抗,但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嘴角隻能扯着苦笑不吭聲。
趙楓注意到盧仟的兩鬓甚至還滲出了汗水,便意有所指的問道:“盧大人,這樣是不是很累啊?”
趙楓表面上似乎是在問盧仟在幫忙“收拾”行李辛苦了,但其實背地裏還有另一層含義。
意思是盧仟爲了搜查出唐遜的下落,在趙楓房間裏這一番折騰,又是找來人手幫忙搬運行李,又是親自上陣動手,甚至恨不能把房間裏的地闆都給掀翻了…
即便趙楓并不是如此上下折騰的參與者,隻是一名旁觀者,僅僅看着盧仟在自己眼前上蹿下跳也覺得累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倘若當年盧仟沒有與譚斯一夥人夥同起來貪污受賄、對唐遜及其家人做出那般壞事,如今也完全不必如此折騰,更對趙楓與唐遜有所忌憚了。
望着盧仟來回跑動的身影,趙楓默默念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盧仟随即抹去了額頭與鬓角的汗水,下意識的回答道:“下官不累。”
沒一會兒,盧仟似乎回過味來了,仿佛能感知出趙楓的雙關提問一般,又小心翼翼的試探性詢問趙楓:“王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楓微微一笑,繼續起了逗弄盧仟的心思:“本王還能有什麽意思?不過是思及盧大人爲本王又是收拾行李又是收拾房間,擔心累到你了。”
趙楓的神情十分平常,看起來似乎并不像另有他意的感覺,于是盧仟隻能暗歎是自己多慮了。
“倘若不是本王今日搬去行轅多有不便,本還想着留盧大人在行轅裏與本王一同用餐呢!”趙楓又故意吊人胃口道。
盧仟剛聽到前半句,臉上浮現的笑意還沒完全綻放,卻在聽完趙楓的整話後,笑不出來了。
本以爲去到行轅後能再看看一番趙楓的住處,順便再查一查趙楓是否把唐遜給藏了起來,沒想到趙楓壓根就沒想讓他跟去,至于什麽“一同用餐”也不過是客氣話而已。
趙楓盯着盧仟催人把他的行李一一搬上闆車,運到了僅隔幾條街之外的行轅大門,然後便開始趕人:“今日真是辛苦盧大人了,送到這裏就行了,本王自會讓人搬進去的。”
眼看着行轅大門敞開着,進入一探究竟的機會就在眼前,盧仟卻隻能望洋興歎,心中不禁暗恨趙楓的“不通情達理”,居然真的不請他進去坐一坐、喝一杯辛苦茶。
趙楓不待盧仟回答,便招呼早早先到行轅裏布置好安保措施的淩雲衛們出來搬行李,甚至還把盧仟請來幫忙搬運的人手隔到了一旁,這就是明顯的不願讓外人插手的意思。
盧仟眼見沒機會進去了,趙楓也不是個好說話好糊弄的人,隻能不情不願的告退了。
進入行轅入住的當夜,趙楓才敢讓看守唐遜的淩雲衛放他出房間透透氣。
給盧仟送來白面饅頭的趙楓好心叮囑道:“往後這幾日說不定盧仟還會繼續找上門,這幾天大使您還是盡量待在屋内,減少出門走動,免得被人發現。”
“是是是,王爺說的我一定照辦。”
唐遜雖然滿口答應了,但還是有一些怨言:“可是這一日日悶在房間裏也不是個辦法…白天不能出門,晚上才能出來透氣,我簡直快成了夜行動物了!”
對此,趙楓隻能盡量回應道:“本王也不會任由盧仟和譚斯他們蹦跶太久的。等本王找的外援有了消息,就可以進一步動作了。”
話音剛落,趙楓就迅速察覺出了身後房檐上的動靜。
他迅速轉身遙望屋檐之上,借着微弱的月色,發現了把自己身形隐藏在樹上的“梁上君子”。
唐遜立刻瑟縮着身子躲到了趙楓身後,還不忘借着趙楓給自己壯聲勢:“來者何人?”
“是故人。”趙楓淡淡一笑,對着月色下的人影喝道:“故人許久不見,爲何甯願躲在檐上觀望,卻不肯下來與本王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