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盧仟一時無言，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趙楓上前拍了拍高飛的肩膀，半是承認的勸道：“算了算了，盧大人畢竟是朝廷的官員，即便官職不高，但也不可太過無禮。”
高飛畢恭畢敬的退到一旁，擺出了平時腰間佩刀的站姿。雖然身着粗衣粗布，沒有披戴軟甲，但确實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不少。單單看那站姿，确實像極了混過軍營的侍衛模樣。
趙楓走到盧仟面前，面帶笑容的“自我介紹”道：“鄙人不才，正是趙楓，幾年前偶然進從軍積累軍功，才坐上了安樂王的位置。如今來到揚州，還得靠盧大人多多關照了。”
說罷，趙楓從容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鍍金的牌面上雕刻了“安樂仁壽”四個大字。
“安樂仁壽”是當年李世民破例封趙楓爲安樂王時的封号寓意，也暗含了對趙楓的期待，望趙楓能輔助他這位大唐的國君給天下百姓帶來安樂，爲人處世要仁善寬厚，更等長壽延年。
不過即便盧仟并不能深入理解表面的“安樂仁壽”四字，僅僅從牌子的精細做工與材質也可知曉趙楓手上的東西，乃價值不菲的寶物。
而擁有此等造價昂貴令牌的趙楓，自然也是貨真價實的安樂王了。
“下官盧仟，見過安樂王！”盧仟作勢要對趙楓下跪磕頭。
“免禮。”趙楓虛扶着盧仟起身。
盧仟抿了抿唇，忍不住打量了趙楓的身世衣物，開口問道：“不知王爺爲何作此打扮？”
高飛惡狠狠盯了盧仟一眼，沒好氣道：“微服私訪，懂不懂？”
“是是，下官懂了。”盧仟連忙點頭，不敢再把高飛也一起得罪了，畢竟高飛的舉止一看便知是趙楓身邊的護衛了，就連剛才也是高飛在替趙楓攔着那名無禮的官差。
能跟着安樂王身邊的人，肯定也是朝中的大人物，于是也不敢得罪了高飛。
“你！”高飛一指那名縮在盧仟身後的官差，“還不快過來給王爺賠罪？！”
盧仟主動往旁邊一站，再把那名官差往高飛眼前推，可謂十分“識時務”。
“大人？”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官差頓時沒了倨傲的神态，委屈的耷拉着一張臉，就差跪下來給高飛賠罪了，“大人饒命！”
“先給本将軍賠罪？也行。”高飛先是一腳踹在官差的膝蓋上，那名官差就真的單膝跪地給高飛磕頭了。
高飛心滿意足的接受了官差的磕頭，再将他提溜到趙楓跟前，呵斥道：“現在該你給王爺賠罪了！”
膝蓋被踹得幾近錯位的官差忍着身體上的痛感，繼續給趙楓磕頭，嘴裏還念念有詞：“王爺饒命！王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請王爺高擡貴手！饒了小人一命吧！”
“罷了罷了，賠罪就不必了，本王從來就不會追究這些細節，隻不過…”趙楓意有所指的問道：“剛才你是不是說，什麽府衙大門朝西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之類的話？”
一旁的盧仟聞言不由得目瞪口呆，沒想到趙楓居然把這種類似于潛規則的話給擺到了明面上，而且還是由府衙裏當差的官差口中說出的，簡直太可怕了…
“這，這…”官差此時進退兩難，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如果回答“不是”，那就得罪了趙楓，畢竟這句話是他剛才當着趙楓的面大聲說出來的；
但如果回答“是”，就得罪了眼前的趙楓與盧仟，更證實了揚州的府衙隻爲錢權人士提供保障而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反正就是怎麽回答都會得罪人。
盧仟擔心那官差會在冒出什麽“驚人”的話，于是便搶答道：“王爺，這人就是随口胡說的，别理他，他就是個衙門裏臨時請來的幫手而已！下官保證，府衙中并不存在這種情況！”
趙楓一挑眉毛，輕飄飄的問道：“盧大人認爲他是胡說的？”
盧仟理直氣壯的答道：“正是，揚州的衙門一直都是對着百姓敞開大門的，何來的有理無錢莫進來？說不定是外面的人編造出來的抹黑衙門的話！”
“既然他說的有假…”趙楓一指堆集在府衙大門外的老百姓們：“那他們說的也是假 麽？”
“他們？”盧仟順着趙楓的話瞥了門口的人群一眼，立刻撇清道：“他們不過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文盲而已，文盲豈能知道什麽道理什麽對錯？”
趙楓點點頭，冷哼一聲：“行！既然盧大人認爲門外的那些人都是文盲，那本王總不是文盲了吧？”
“王爺，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既然盧大人認爲門外百姓們隻是文盲，他們的感想感受不可信，那總該相信本王這幾日在揚州城走訪的見聞吧？畢竟本王不是文盲。”
盧仟愣了愣：“這是怎麽回事？下官竟不知王爺是何時抵達揚州城的。”
趙楓答道：“本王是在五六日之前就到達了揚州，特意在小碼頭提前下車，爲的就是暫時不與官府的人見面，而是微服私訪，與揚州城的當地百姓問一問情況。”
“也是多虧了這次的微服私訪，才好叫本王大緻了解了揚州城的實際情況，比如造船廠，比如唐遜大使，再比如揚州府衙擊鼓鳴冤以及申訴等。”
趙楓提及的事情，都是這幾日他在揚州城的感想
趁着盧仟繼續愣神的時間，趙楓再次問了相同的問題：“盧大人，本王聽聞造船廠的掌權人胡老闆以及廠主譚斯都與大人你關系密切，甚是親近，你又如何解釋呢？”
“解釋？”盧仟見含糊其辭對趙楓并不管用，于是便努力撇清與胡老闆與譚斯之前的關系：“下官确實與他們二人有所往來，但也聽不算親密的朋友，這還能如何解釋呢？”
“不算親密的朋友？”趙楓繼續挑錯道：“可是把我怎麽聽聞盧大人與廠主譚斯是親舅與外甥的關系？這樣的血緣關系難道還不夠親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