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随即三指并攏,指天發誓保證道:“不多不少,說買一整屜就買一整屜。隻要您老肯給我在造船廠裏物色份活計,我就說到做到。”
唐遜一戳趙楓的肩頭,指尖感受到趙楓身上絲綢衣物的絲滑,即不屑又略帶豔羨的答道:“我信你有買得起一整屜白面饅頭的彩禮。”
趙楓立刻打蛇随棍上的争取道:“不錯,我确實買得起白面饅頭,隻要大使肯幫忙,往後的一個月裏我保證大使家中日日都有新鮮的白面饅頭吃。”
唐遜不以爲然的擺手:“…算了,我不要你買一整屜,也不要你天天買。買太多我吃不完,放着也浪費,而且天天吃饅頭也膩味得慌。”
“…你現在去給我買四五個就行,正好當今天的晚飯了。”說完,唐遜合上了院門,隔着門闆給趙楓扔下一句話:“買到了再回來告訴我。”
趙楓也沒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說居然真的奏效了,随即滿口答應了唐遜,開始走街串巷的尋找兜售白面饅頭的小販。
隻可惜物美價廉的白面饅頭在市井百姓中太受歡迎,小販走走停停賣了一天,依靠着自己的吆喝,已經把框子裏的白面饅頭都賣完了。
趙楓發動守在自己身邊的幾名暗衛一起搜尋,一連找了還在集市中的四個小販,最終還是沒能買到白面饅頭,白忙一場。
可趙楓并不想無功而返,即便眼下沒能買到唐遜嘴愛吃的白面饅頭,他也決定先回去找唐遜談一談。
打發了暗衛,來到唐遜家宅院門前的趙楓深呼一口氣,擡手準備叩門,卻被身後的一個聲音叫停了動作。
“你要找我舅舅?”說話的是個女聲,音色清亮悅耳,一聽便能判斷說話之人該是名年輕的女子。
趙楓聞言回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一名年輕女子,面容清秀,身形袅娜,雖不是人間絕色,但也自有詩書氣質,一看便知是名難得能念書識字的女子。
趙楓清了清嗓子,從容的轉身面對年輕女子,好聲好氣的問道:“舅舅?我要找的人是唐大使…唐大使便是姑娘你的舅舅麽?”
提問完畢,趙楓下意識的低頭,一眼便看到年輕女子挎在手臂上的竹籃,裏面正好裝着六個白面饅頭。
想什麽就來什麽,真是天助我也…趙楓不禁在内心感歎道。
而年輕女子看到趙楓的正臉後,神色一滞,顯然是被趙楓的英俊樣貌給驚豔到了,畢竟很少能在揚州城見到容貌如此俊美、氣質又不乏貴氣的男子了。
“姑娘,你還沒回答我,唐大使是你的舅舅麽?”趙楓顯然看出年輕女子已經被他的外貌給看呆了,于是便好心出聲再問了一遍。
年輕女子似乎沒想到趙楓會這麽問,不禁愣了一下,後來又警惕的瞄了趙楓一眼,才意味不明的答道:“…算是吧。”
“算是?”趙楓疑惑的蹙眉:“舅舅雖然與外甥女不是至親,但至少也有血緣關系在,倘若是就是,不是便不是,哪有算是的道理?”
“這話你就得去問他了。”年輕女子把皮球踢了回來。
“…好吧。”趙楓不忍見話題就此結束,便一指年輕女子手上的竹籃:“如果我猜的不錯,姑娘籃子裏的那幾個白面饅頭,是買給唐大使的吧?要不我替你送進去給他?”
面對趙楓的主動,年輕女子随即警惕起來,即便此時趙楓依舊頂着一張玉面,她與不會繼續沉迷于男色而變得毫無戒備心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爲什麽來到這兒?找唐大使有何貴幹?”年輕女子一連三個提問。
“姑娘别怕,我不是壞人。”趙楓立刻解釋,可随後又覺得這樣的表述反而更像壞人了,于是隻能把剛才對唐遜說的謊再複述了一遍。
“我不過是有事要求唐大使,想請他出面替我在造船廠裏物色一份工作而已。”
“是麽?”年輕女子接下來的動作與唐遜如出一轍,眼神自趙楓身上打量了一遍,顯然不願相信他的理由。
“你應當是誰家的公子哥吧?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做什麽跑去造船廠裏吃苦頭?”
趙楓聞言低頭再看自己的一身絲綢衣物,暗暗罵了一句都怪今天出門太快,習慣性的繼續穿着華服,忘記更換百姓的粗布衣物了。
衣服誤事啊…
趙楓掩藏好自己的情緒,一扯自己的袖子,對年輕女子笑着解釋道:“姑娘誤會了,這身衣服是我租借來的,不過是爲了與唐大使見面時不丢份而已。”
“唐大使畢竟是造船廠裏的老員工大人物,我怕穿得寒碜他不讓進門,所以才借了這身衣物,可貴了,花了我不少銀子呢!雖然穿着好看威風,卻得時時注意不能弄髒,簡直麻煩!”
趙楓故意改掉了自己平時的語音語調,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麽正經威嚴,夾雜了幾份市井的流裏流氣,又故意微微彎腰駝背,看起來頓時就顯得不如剛才的器宇軒昂了。
面對着流露出市井氣息的趙楓,年輕女子才放下了點點戒備,語氣也軟了不少:“聽你的口音,當是北方來的吧?你怎麽知道唐大使是造船廠裏的老員工、大人物?”
趙楓淡定的應達道:“凡東南郡邑無不通水,故天下貨利舟輯居多。揚州乃江南道的水上都會,在明州、廣州、泉州中居首位。唐大使造船如此厲害,如何會不在揚州呢?”
“而且他還是當今陛下親封的揚州造船大使,在造船廠裏自然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更何況當年還是他督辦造船供我大唐軍隊讨伐高句麗,即便我是外鄉人,自然也聽過他的名号。”
年輕女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擺出一副靜靜聽趙楓說話的模樣。雖然她的目光并不冷漠,但這樣的動作與造型看着卻有些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
趙楓爲了氛圍不太尴尬,便開始努力的“沒話找話”,繼續剛才誇贊唐遜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