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附近百姓或多或少都聽聞玄通寺的名頭,便來進香。”
趙楓聞言點頭,贊同道:“原來如此,倒與本王調查的情況差不離…請外地的工匠,當是他不敢叫長安城附近的百姓知曉情況,所以才從外地請來人的。”
“是的,嚴琦就是這麽說的!”清瘦者繼續搶答道:“當時他還說了,外地的百姓比長安城附近的百姓更加單純好騙,隻要他往村子裏轉一圈,什麽牛羊家禽就都有了。”
楊華忍不住感歎一句:“嚯!還真是!高飛老父親的牛不就是被這麽忽悠丢的麽?”
趙楓随即也記起了高飛老父親的事情,于是便本着替高飛問一問的心思,問那清瘦者:“現在他開不了口,你是否知道他是如何從百姓家裏的騙家禽的?”
清瘦者答:“很簡單,隻需要在頭頂塗抹鹽水或者肉水就好了。”
“鹽水倒不陌生,但肉水又是什麽東西?你說清楚。”楊華也迫不及待想了解真相。
清瘦者下意識瞥了嚴琦一眼,見他确是被捆得動彈不得,才放心的把秘密告知衆人。
“就是他去鄉下找便宜勞力的時候,看中了村子裏養的牛羊肥壯,又見村民又野放家禽的習慣,十分眼饞,所以就起了心思。”
“他在自己頭上擦了鹽水,或者一些殘渣的肉湯,每天晚上趁着主人在屋裏休息的時候,跑到牛棚羊圈裏讓家禽舔舐他的頭。時間久了,牛羊養成了習慣,一見到他就會主動來舔頭。”
楊華一拍手:“怪不得!先讓牛羊習慣舔頭,然後再上面編造謊言朝百姓要牛羊,真是狡猾的辦法…那那些被他騙走的牛羊家禽都去哪兒了?”
趙楓厭惡的瞪了清瘦者與矮胖者一眼,又回頭踢了嚴琦一腳,憤憤道:“估計都進了他們的肚子裏。”
“也不全是!”矮胖者眼見話都差不多被清瘦者說完了,也不甘落後的着急辯白。
“那些騙來的牛羊有的宰了吃了,有的就被嚴琦制作成肉丸,塞在佛珠了,好方便他在外使用絕食術騙人。”
楊華問:“絕食術?那就是他的辟谷咯?”
清瘦者推了矮胖者一把,似乎對矮胖者搶答的行爲十分不滿,又繼續搶答道:“對的對的!”
楊華啐道:“怨不得他在表演辟谷時總要挑選一些遠離旁人的地方,估計也是爲了方便餓的時候偷吃佛珠裏的肉丸不被人發現,于是那些傻人就信了他可以辟谷,确是活佛轉世。”
屬于被騙的“傻人”之一的李承乾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趙楓意識到李承乾的情緒不好,便替楊華挽回了一句:“咳!倒也不全是傻人,錯的人是嚴琦,而不是被無辜懵逼的人,他們不該被罵傻,而應該怪嚴琦他們太狡猾。”
楊華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裏似乎掃射了不少貴人,于是便附和趙楓道:“王爺說的是,被騙之人是無辜的,要怪就怪敵人太狡猾!”
“王爺,還有還有!還有情況!”矮胖者再次舉手要求繼續發言。
“你還知道什麽?”趙楓一指矮胖者,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後來寺中香火越來越旺,香客們捐獻的香油錢十分豐厚,嚴琦自己拿了大頭繼續包裝自己,買了兩件名貴的袈裟充門面,就更有資格入城來忽悠城中的貴人了!”
李承乾聞言臉色更加尴尬,也不敢把自己與矮胖者口中所說的城中貴人主動對号入座。
不過如今他心中已經十分後悔将所謂的琉璃師父,也就是現在的嚴琦引薦給趙楓了。
如果不是他的引薦,趙楓也不至于對琉璃師父起疑心,更不會引出後來一連串的事情,也不至于他現在在父皇面前丢臉了。
心思轉換間,李承乾心中原本僅存的對趙楓的那一點點喜歡,就轉換成了怨怼。
…隻可惜他依舊沒有看清楚事情的本質。
如果不是嚴琦在外招搖撞騙騙到了東宮,他也成了受騙者之一,甚至對此深信不疑,也沒有後來他爲嚴琦引薦趙楓一事,更不至于在李世民面前丢臉了。
李世民見李承乾此時羞愧得低了頭,還以爲李承乾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時間便有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白了李承乾一眼,默默歎了一口氣。
矮胖者沒有注意到高台上坐着的李世民與李承乾二人,繼續對趙楓坦白,又或者是倒苦水:“隻苦了我兄弟二人隻能拿着小部分的香油錢,苦哈哈的替他守着寺廟,也是十分冤了…”
“你們二人冤?我沒聽錯吧?!”
一旁的楊華聽不下去了,站出來揭發道:“我那天在屋檐上看你們二人在寺廟裏鍋裏燒着雞鴨魚肉,竈上滾着醇香清酒,有酒有肉的可一點都不像在吃苦,反而比許多人悠哉了!”
“那些酒肉都是小人們的酬勞呀…”矮胖者低低抗議了一句。
“小人等本不是僧人,奈何卻受雇于嚴琦替他守着寺廟。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沒錢沒好處,如果再沒有酒肉吃着喝着,誰甘心替他白幹?”
楊華也學着趙楓擡腿把那矮胖者也一腳踢翻在地:“哼,你倒是會找借口,把自己私吞用于公益的香油錢的行爲說得有理有據的!”
兩名同夥自知理虧,陸續低頭不吭聲了。
趙楓回頭望向李世民,見他沒有吭聲,便一揮手:“罷了,你們也不過是替他守寺廟的,除了吞占香客捐獻的香油錢之外,到底沒有更過分的行爲。”
二人聽着趙楓的話,見趙楓的語氣似乎并沒有要嚴辦他們的意思,于是便抱着僥幸的心思,盼望着能從趙楓嘴裏聽到放行的話,躲過一劫。
隻可惜二人高興地太早,趙楓還是并沒有對他們輕拿輕放。
“今日你們肯坦白,也算是小部分的自首了…”趙楓對外招呼:“來人!把這兩人帶下去,各打四十大闆,拔了舌頭逐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