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糊弄道:“小時候村子裏的私塾,一律統稱學校,可不是長安城裏的國子監和太學…糾結這種小事沒有意義,夫人倒不如說些其他有意義的事,比如該如何替佛門向陛下檢讨?”
蘇青建議道:“王爺想知道如何檢讨,隻管從《百丈清規》裏随便撿一句來展開就是。”
她對所閱讀過的書中的内容信手拈來,張口就是幾句:“比如‘應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檢守真風’,可見道場以無事爲興旺,若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
“佛陀曾說,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若僧人不守戒律,破壞僧團,不守清規,如獅子身中蟲,自食獅子肉,自身破自身等等。”
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诶,這樣的檢讨張口閉口就是我佛我佛,聽得本王腦袋都疼了…”
蘇青瞥了趙楓一眼,見他似乎是真的不耐,于是便耐着性子道:“倘若王爺不喜歡這種書面語的表達方式,那就轉化成口語的方式勸谏陛下吧。”
“反正這幾日王爺抽空跑一趟左街的慈恩寺和薦福寺,右街的西明寺和莊嚴寺,記得一定要分别到這四座比較有名望的寺廟裏,爲陛下求得平安符,在行勸谏之言後,再贈與陛下。”
“倘若陛下肯收,就說明他聽進去了,應當不會再生爲難佛門的念頭了。”蘇青試圖規勸趙楓道:“還有,王爺平時若得閑了不妨翻一番書籍,書裏有的是内容足夠王爺借鑒的。”
趙楓不由的歎了一口氣:“本王平時爲了火藥武器的研究沒少翻書,現如今一看書就覺得煩躁,平時得閑了隻想好好歇息,哪知夫人還想把本王往書堆裏拉,再拉就要變成書蟲了。”
蘇青繼續耐心諄教道:“讀書使人平心靜氣,王爺說自己一見到書就覺得煩躁,隻怕是還沒能把書念好念全。若真把書中内容念到了肚子裏,也就不會覺得煩躁了。”
趙楓愁眉苦臉道:“學海無涯,書海浩瀚,書哪裏有念全的時候?…而且本王隻有喝茶的時候才不會煩躁,念書可沒這功效。”
“所以才要活到老學到老呀!”蘇青立刻接話道。
趙楓開始耍起了無賴:“那不着急,本王還年輕呢~距離老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等休息夠了再撿起書來念也來得及的。”
面對趙楓的強詞奪理,蘇青也隻能無奈的笑了。
玩笑過後,趙楓隔日便真的帶着蘇青與馮婉妙二女分别跑了城中的四座寺廟,趙楓是爲李世民與穆卓珺才求的平安符,而蘇青與馮婉妙二人則十分默契的爲趙楓求了平安符。
眼看着穆卓珺進行第一次辟谷的十日之期一到,趙楓自輕晨開始便洗漱着裝,攜着蘇青與馮婉妙入宮,隻爲敢在午時正将穆卓珺從太液池裏接到岸上。
趙楓三人趕到太液池附近的時候,岸邊已有許多人等候着,人群沿着岸邊整齊排開,其中的李世民與太子李承乾最爲矚目。
趙楓見狀随即與身邊的蘇青與馮婉妙低語道:“陛下這次來得這麽早,估計還是爲了之前的錯過而不甘心,想親自看一眼卓珺。”
蘇青微微一笑:“王爺都把穆姑娘打造成仙門弟子了,這天下有誰不想瞻仰仙門弟子的容姿呢?”
馮婉妙也附和道:“就憑穆姑娘的仙姿佚貌,出塵絕世之姿,定能讓在場衆人神魂颠倒的。”
“快别說了,免得叫陛下聽到。”趙楓叫二女噤聲,然後便攜着隊伍朝李世民緩緩靠近。
“愛卿也來啦。”李世民也是憑借自己的餘光首先注意到了靠近的趙楓一行人。
趙楓笑道:“今日是穆姑娘辟谷絕食的最後一日,臣如何能不來看看呢?”
在場其他人與李世民隻注意到趙楓不同,目光不約而同鎖定在趙楓身邊的蘇青與馮婉妙二女身上。
蘇青與馮婉妙,一個生得眉目婉約,清隽出塵,一個生得媚眼勾人,明豔動人,都是攬得天下光華之美,如何能不吸引衆人的目光呢?
趙楓是何等敏感仔細之人,如何能不注意到旁人對蘇青與馮婉妙投去的灼熱目光?
“咳咳!”趙楓借着清嗓子的機會輕咳一聲,是在發出警告的意味,旁人聽見了紛紛錯開眼神,不敢再看。
趙楓眼神冷沉的環顧四周,最後停留在站在李承乾身側的琉璃師父身上,“喲!琉璃師父今日也來了?”
琉璃師父彬彬有禮道:“貧僧也曾經曆過辟谷十日,知曉其中艱難。今日是穆姑娘辟谷十日的最後期限,眼看午時已到,辟谷即将成功,貧僧如何不能親自前來祝賀呢?”
…确定不會害怕見穆卓珺成功所以才前來查探情況的麽?
趙楓内心鄙夷琉璃師父的虛情假意,面上也得繼續虛假的寒暄客套:“大師有心了…此前穆姑娘辟谷期間大師就經常來探望,如今又早早前來等候,可真是十分上心。”
一番寒暄客套下來,午時已悄然而至。
烈日當空,曬得岸邊衆人滿頭汗水,睜不開眼,即便擡手遮擋在眉骨之上,想要對池中心的情況一探究竟,也十分艱難。
“咚”的一聲,負責報時的官員今日專程被李世民提到太液池來,就是爲了宣告辟谷十日已到的信号。
鼓聲落地,報時的官員高聲宣布:“午時已到!”
一旁的神策軍侍衛立在岸邊,張開雙臂揮舞手中旗子,向穆卓珺示意。
漂浮在池中心的穆卓珺也聽到了岸邊的鼓聲,知曉時間已到,她的這次十日辟谷算是結束了。
隻不過此時的穆卓珺卻并不太想上岸,不爲何,實在是岸邊聚集的人太多了,隻怕上岸之後少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尤其人群裏還有立着一位身着明黃服飾的男子,一看便知是當今天子。
這位皇帝真是難纏,當時連夜派人到東宮去請她,沒請動;辟谷開始的第一日也跑了一趟太液池,依舊沒有見到她,沒想到今日是辟谷的最後一天,他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