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楓的言之鑿鑿,李承乾反倒猶豫起來:“這…距離大師此前的十日絕食才不多五六日,如果再讓大師演示以此,會不會…”
趙楓反駁道:“這有何難,既然大師身懷絕技,又是殿下口中發佛祖轉世,辟谷本就是神明的常态。想必再讓大師表演一次絕食,對他而言該是最輕易的事,他肯定不會拒絕的。”
一句話,趙楓說得笃定決然,俨然爲事情定下了基調,如果琉璃師父拒絕,似乎就驗證了他并不是真的神明了。
說到最後,二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所以在旁邊的琉璃師父自然也聽到了趙楓的話,周圍所有人也不由自主看向琉璃師父,打算看他如何回應。
此時不僅琉璃師父難以表态,連李承乾自己也覺得有些難堪。
如果琉璃師父再次表演成功,那便是真的神明顯靈,不過這樣也得罪了琉璃師父;倘若表演失敗,則不僅琉璃師父自己當衆失去效力,自己這位發掘琉璃師父的也會當衆出糗。
對于李承乾的遲遲不肯答複,趙楓面帶笑意的催促道:“殿下,對此你怎麽看?”
伸手不打笑臉人。
李承乾側頭,看着眼前趙楓的笑臉,縱使心中有些許不悅,也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對趙楓生氣。
“這件事情還是得由大師本人來定奪。”李承乾自己無法抉擇,隻能将麻煩扔到琉璃師父那邊。
琉璃師父深深呼出一口氣,氣定神閑的答道:“可。”
李承乾見琉璃師父淡然答應,心中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既然琉璃師父能答應,心中應該有十足的把握,則他這位當朝太子當衆丢臉的幾率應該不大了。
至于趙楓爲何一直堅持不肯信琉璃師父呢?還是因爲自己的直覺。
雖然他并不是女子,直覺也不一定會有女子的直覺那般準确,但是人與人見第一面時,下意識的心理是騙不了人的。
趙楓見到琉璃師父的第一面,心中就評判此人賊眉鼠目,不像好人。
因此在面對這位“不像好人”的大師時,趙楓自然時刻秉持懷疑的态度。
趙楓淡然一笑,當機立斷道::“好,擇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日開始吧。”
“今日?”琉璃師父也沒想到趙楓竟然會要求如此迅速,“此次絕食尚需要時間準備,今日表演當是來不及的。”
“絕食不正是你們神明…你們大師們常做的辟谷麽?既然是輕松随意的事情,爲何不是信手拈來,反而還要時間準備呢?”趙楓偏要雞蛋裏挑骨頭的“爲難”人。
“确實需要時間。”
李承乾站出來幫腔道:“如果還像上次一樣絕食十日,需要先向陛下報備,讓陛下知曉後十日内太液池中一直有人,得嚴禁後宮嫔妃到太液池附近遊玩,以免打擾大師。”
“還要再去準備一副新的竹筏等等等…今日确實過于倉促了。”
趙楓沒有馬上答應,繼續問琉璃師父:“除了竹筏,還需要提前準備什麽東西麽?”
琉璃師父對趙楓微微點頭,緩緩答道:“再沒有了,準備好了竹筏,貧僧隻需帶上自己的袈裟、佛珠和缽便可。”
“既然如此,那時間就改道後日吧。”趙楓回頭環顧四周的宮婢一眼,語氣随意道:“相信明天一天的時間應該也夠東宮的人準備一個新的竹筏了。”
面對趙楓的“自作主張”,相比于琉璃師父的泰然自若,李承乾則顯得有些慌亂,顯然不得他法,隻能悻悻答應了。
趙楓得到了自己想聽的回答,便不打算再入殿中詳談,隻想回先雷部去。
趙楓前腳剛走,李承乾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移開了。
“對了…”剛剛離開的趙楓去而複返,走到琉璃師父面前詢問道:“不知大師在絕食十日的時候,是否需要下竹排上岸出恭?”
琉璃師父瞄了趙楓一眼,答道:“既然是絕食十日,腹中空空,自然無需下船出恭。”
“那下了竹排之後呢?”趙楓委下身子湊近矮他半個頭的琉璃師父,繼續追問不休。
李承乾忍受不了趙楓那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随即不耐煩道:“安樂王,你問夠了沒有?”
趙楓直起身子,看向李承乾:“既然殿下不欲本王再問,那本王就不問了…殿下記得早點派人去向陛下報備便是,免得太液池附近有人打擾了大師辟谷。”
李承乾隻決得被趙楓弄得心中煩悶,害得轉過頭安撫琉璃師父:“今日真是辛苦大師了,本想爲大師引見有識之士,未曾想今日來的确實凡是俗人,讓大師見笑了。”
琉璃師父抿了抿唇,隻能打起精神應付道:“不會,王爺的安排既是挑戰,也是機遇。貧僧向來不怕挑戰,所以有信心能繼續絕食十日。”
“連續多日絕食,真是辛苦大師了。”李承乾輕拍琉璃師父的手背,又命小廚房爲大師安排最好的素食供他食用。
出宮時,趙楓換下了伏兵的制服,穿上高飛帶來的便服,一行人策馬緩行。
下午的日頭不似午間炎熱,十二名淩雲衛騎着高頭大馬跟随在趙楓身後也不覺得炎熱疲憊。
趙楓關懷的回頭望了身後的淩雲衛一眼,問高飛:“今日太子有沒有給大家夥安排冷茶?”
高飛立即屁颠屁颠的回答道:“有的有的,冷茶點心都有。有王爺發話了,太子自然不敢怠慢了卑職等。”
以往趙楓帶着淩雲衛入宮時,他們都是守在殿外等候,不論嚴寒酷暑。今日意外得了片刻的休息,還有茶水點心伺候着,相當于天上掉餡餅了,高飛如何能不高興?
趙楓策馬走在最前,領着隊伍要往王府走去,走了一半,突然又調轉馬頭,似乎是要去往天一院。
高飛多嘴問一句:“王爺,現在快傍晚了,您不回王府用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