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細細回憶,緩緩答道:“倒也沒有奇怪之處,當時王爺隻喝了一口便嘟囔今夜的酒怎麽發苦,喝完一杯後就不再喝了。”
“王爺的酒量并不差,平時在外應酬據說喝幾杯也不見紅臉的,唯獨那夜隻喝了一杯就睡得深沉。本宮怕王爺喝了酒入睡難受,便聽了丫鬟的建議去取醒酒湯喂着,還是沒效。”
馮婉妙也十分笃定道:“王爺平時酒量也不差,那晚喝了一杯酒倒了,定是酒出了問題。”
蘇青聞言瞄了馮婉妙一眼,也沒有開口問馮婉妙是否會知道趙楓的酒量有多少。
待酒壇被從土壤中取出來,當夜取酒送酒的小厮也被帶了過來。
穆卓珺讓楊華負責審問小厮,自己拿銀針去試驗酒壇中的酒水。然而銀針觸酒卻沒有變黑。
穆卓珺不信,再用銀筷與銀杯分别試了一遍,銀筷接觸酒水沒有變色,銀杯中盛酒後也沒有變化。
看着眼前的三個銀器,穆卓珺也納悶了:“書中說銀黑者是不強藥;銀青黑者是蘭藥,銀紫斑者是焦銅藥…然而幾個銀器都沒有變色,難道酒中真的無毒?”
馮婉妙提醒道:“說不定是王爺喝的那壺酒被下了毒,或者也有可能酒中本無毒,而下毒之人把毒藥下在酒杯裏了。”
審問回來的楊華聽了馮婉妙的提醒,不由得一激靈。
“說的是!還有險惡之人會把毒塗在杯壁上,爲防止警惕之人喝了酒不肯下咽,故意含在口中以爲能躲過一截,實則塗在杯壁的毒也已經入口、或者接觸了人體皮膚…總之下毒的花樣多了去了。”
穆卓珺問楊華:“審問結果如何?”
“沒審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楊華搖搖頭,降低了聲音:“末将讓淩雲衛們動了重刑,也沒審出來,要麽是嘴硬得厲害,要麽就真不是他們幹的。”
“當夜的酒水除了他們二人,接觸過的也隻剩一個人了…”穆卓珺低下頭,用餘光瞥了蘇青一眼,沒再開口。
楊華看到了穆卓珺的目光,便輕咳一聲:“咳咳…說不定另有其人。”
“而且當夜王爺隻說了酒味發苦,也不難排除是庫房管理不善的可能性。取酒時沒有把封蓋封嚴實,再拿泥土掩埋時便有泥土掉進酒裏,把酒味染髒了,喝起來才有土味苦味。”
穆卓珺也發了愁:“無論是酒壺還是酒杯,下毒之人肯定在當夜把沾染毒藥的物品清理了,要追查起來範圍就廣了,得到的結果也無用。”
蘇青下令道:“左右都沒法,把不如就去搜屋子,把大廚房裏那些人還有這兩個取酒送酒的人屋子裏都搜一遍,誰的屋子裏翻出來藏有老鼠藥與颠茄,便是下毒之人。”
楊華一想到如此大量的搜捕工作量,雖然他隻是在外面負責督促搜查,并不會進去搜捕,但還是不禁爲自己的兄弟已經下屬抱怨道:
“下毒之人也奇怪,下毒就下毒吧,還特意分兩種不同的毒物來下,又是老鼠藥又是颠茄,這是要讓王爺在喪命之前先被折騰一頓呀…實在是太狠心了!”
穆卓珺聽了腦海中靈感頓生:“楊統領說得不錯,說不定下毒之人,不是同一人!”
楊華呆愣在原地:“我什麽時候說過下毒之人不是同一人了?不過是随口抱怨了一句而已。”
穆卓珺望向楊華,眼睛亮亮的:“有了楊統領的這句随口抱怨,反而爲我打開了新思路!”
“什麽新思路?”蘇青也越發好奇。
穆卓珺斷定道:“說不定下老鼠藥和下颠茄毒的人真的不是同一人,二者之間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所以才有了王爺先後被針對下毒的可能性。”
“試問一下,如果是楊統領被王爺下令去毒殺他人,肯定希望能一擊斃命吧?”穆卓珺轉向楊華問道。
楊華随即否認道:“王爺從不會下這種害人的命令讓我們去做!”
“楊統領多慮, 穆姑娘隻是在假設而已。”馮婉妙也跟着哭笑不得。
“也是…”楊華仔細思考設想了一番,才回答道:“下毒自然要一擊斃命,那人早早死了,我才能早早撤退,不用擔心露出馬腳發現蹤迹。”
“那就是了。”穆卓珺越發笃定自己的想法。
“可以根據楊統領的話試想一下,如果我是受到他人指示對王爺下毒之人,肯定想要迅速把王爺毒死,以絕後患。絕不會前一晚先下颠茄、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再在早餐裏下老鼠藥。”
“畢竟颠茄是如此緻命的藥物,接觸時稍有不慎便會被灼傷熏瞎眼睛,可想而知被人誤食後定會較快死去。如果王爺中了颠茄已經死亡,根本就沒必要再在隔日下鼠藥折騰他了。”
楊華此時轉過彎來:“穆姑娘說的是,繼續繼續!”
穆卓珺一攤雙手,聳了聳肩道:“沒有繼續了,我的分析就這麽多,目前再沒有其他的證據,隻等等看那幾隻被喂了鼠藥的家禽反應如何了。”
楊華等不及,幹脆跑到小廚房裏盯着正在院子裏悠閑散步的三隻雞鴨鵝看。
那日中毒的小孩子是上午吃了椰蓉兔子,中午回到家中才發病的。而這群雞鴨鵝是中午被喂了老鼠藥,故意也要等到下午藥效才能有所反應。
蘇青怕楊華等得無聊,又見守衛的淩雲衛們曬着烈日辛苦,便讓馮婉妙去小廚房裏請人煮綠豆湯給他們解暑。
蘇青目送馮婉妙離開偏廳,笑道:“勞煩馮姑娘替本宮跑一趟了。”
送走了馮婉妙,蘇青才堪堪轉向穆卓珺,盯着她一言不發。
穆卓珺見蘇青支開了馮婉妙,眼下偏廳裏再沒有其他人,便知道蘇青是有話要和自己單獨談。
蘇青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詢問穆卓珺:“穆姑娘,剛才你話裏的意思本宮已經聽出來了,你是不是在懷疑本宮?”
穆卓珺抿了抿唇,并不答話,但眼神也一直盯着蘇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