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口鐵與灰口鐵都是生鐵的一種。白口鐵,顧名思義,斷面呈現白色,質硬且脆,主要用煉鋼。
而灰口鐵的斷面則呈現灰色,質地較白口鐵軟,因此鑄造性較好且耐磨,适合用于鑄造,然其強度與延展性則不如白口鐵出衆。
趙楓覺得二者之中白口鐵較爲出衆,便直接啓用先前在試驗兩種生鐵時練出的生鐵水,按照之前泥鑄火炮的外形進行炮管的模型澆鑄。
由于目前的鼓風排囊爲舊式的活塞風箱,平時依靠蓄力驅動,加之後來經過趙楓改善後的風力及水力的擴展,因此風壓未能提高至現代火爐的煉鐵水平。
風壓不高,造成的結果就是風量不足,爐溫過低。但目前的火爐水平尚能使用白口鐵進行火炮澆鑄,因此還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
選擇好了原材料,下一步便是開始在火炮營裏制造火炮模型。
火炮營裏負責專司火炮制造的工匠們都是新選拔出來的出色鐵匠,因此他們的技藝甚至比火铳營裏的工匠更加高超。
趙楓帶着圖紙親自到火炮營,對諸位參與制作火炮的工匠們進行現場講解。
高飛及一衆淩雲衛在房門外守着,采取輪換休息制,十二個時辰不曾間斷,隻爲不讓任何外人出現在房間附近,防止火炮制造的機密外洩。
輪班的時候,有新進的侍衛向高飛抱怨:“高統領,卑職看火炮制造似乎也同火铳沒多少差别,爲何這一次要守得如此嚴密?”
高飛答道:“還不是之前出現了實驗室裏圖紙丢失的情況…所幸那圖紙是王爺畫了一半的手稿,還不算什麽高度機密,所以王爺也沒有追責,但還是将幾個統領叫過去訓斥了一頓。”
小侍衛下意識的撇了撇嘴,又追問道:“那容許卑職再多問幾句,這次值守到什麽時候回結束?每日休息時間驟然縮短,卑職怕受不住。”
高飛強調道:“不止這一次,長此以往都會執行如此嚴密的值守,天一院裏必須得嚴密值守,連一隻蒼蠅都不許飛進來。”
“真的?”小侍衛的臉色瞬間垮塌,“那咱們豈不是得累死?”
“累不死你,大概一個月後,淩雲衛與風影衛都會陸續開始往裏充人。等以後值守的人手多了,休息時間就會回府以往的時間,咱們隻辛苦這一個月,熬過去就好了。”
小侍衛還是嘀咕不停:“統領說得輕巧,怕是一個月也難熬。”
想到往後每日隻能間隔的休息兩個時辰,小侍衛不由得在心裏開始打了退堂鼓…也不知道當初爹娘将他送進天一院的做法是否正确。
高飛不知道小侍衛心裏的打算,隻催促道:“你抱怨這麽多做什麽?怕休息時間不夠那就趕緊去睡,兩個時辰後你還得過來換班呢…快去休息!”
房間内,雪白的牆面上挂了幾張由趙楓繪制的圖紙,趙楓繼續按照圖紙上的内容,仔細向在場工匠講解工藝及工序。
“鐵鑄火炮與之前泥鑄或的方法也有相似之處,也是由制造模型開始的。”
趙楓從擺在身旁的小講桌上拿起一個小土坯,邊說邊捏了個小炮管的模樣,“咱們先用泥鑄成模型和分成三段的炮管外模,再用分段的外模進行鐵水澆鑄成型。”
“切記每段外模澆鑄的時候要把外模切分成兩片,每澆鑄完一片便放在一旁晾曬,做好合成分段炮筒的準備。”
趙楓做好了理論上的教學仍覺得不足夠,便索性身體力行帶着工匠們一起上手制作。
由趙楓打頭做模型,已經挂上了工匠圍兜的趙楓往陶罐裏放入細稻殼灰,再倒入細泥沙加水混合,把混合後的泥沙漿拿上模型内進行塗抹。
在等待内壁塗抹的泥沙漿反稍微風幹的時候,把煤灰加水混合成的物品重新塗抹在泥沙漿上,而後便把兩片的火炮合成送入窯洞中進行烘熱鍛燒,便可以開始使用鐵水澆鑄。
整個燒制澆鑄的過程需要持續三個時辰以上,趙楓沒時間一直在窯洞外面等候,便囑咐魯師傅進行監督,自己先回到實驗室着手進行關于天一院旁邊街市的準備。
趙楓之前向李世民提議的開放天一院隔壁的街市,作爲火器原材料的專用街市的提案,如今已得到批準,趙楓隻能在忙碌之餘去剛剛在專用街市裏落地的各州縣會館進行探訪。
經過了将近兩個月的籌備工作,如今天一院隔壁的街市已經彙集了江西、廣東、福建、湖北、湖南、陝西、浙江等地的州縣會館,其間大多是各省客商雲集在此。
由于目前火铳的研制已經步入正軌,往後便會進入批量生産制造的階段。
爲了嚴防火铳制造技術會發生外洩的情況,尤其不能讓外邦知曉,所以趙楓便改變了之前的想法,下令禁止在此街市中進行硫磺硝石等制造黑火藥原材料的售賣。
往後更會在此街市對硫磺等原材料售賣情況進行嚴格的管理與審查,追溯購買客戶的用途渠道。
趙楓親自視察完街市後,便要入宮向李世民彙報情況,彼時李世民正在太極宮内翻看這趙從之前命人從趙楓處偷來的關于仿形車床圖紙的手繪稿,身邊還有工部侍郎陪同。
“卿身爲工部侍郎,接觸圖紙多時,确實看不懂此圖紙麽?”李世民再次向工部侍郎确認道。
工部侍郎畢恭畢敬的低着頭,如實彙報道:“回禀陛下,此圖紙乃未曾繪制完畢的手稿,其中繪制的造型乃此前未曾見過的形狀,紙上所寫的車床二字也似乎與此物無關…”
在古人眼中,無論是車還是床,都會有固定的刻闆印象,隻要一提及這兩樣東西,腦子裏都會冒出已然成型的模樣。
但是一旦将這兩個字彙集成一個詞彙的時候,便讓工部侍郎摸不着頭腦了,因此趙楓所繪手稿裏的東西既不像馬車也不像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