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隻放了一個翻身都很容易掉落在地的矮床和一個小凳子便沒了空間,勉強能供一人居住。
總之耳房的環境就是一個字,差。
許鸢看到了屋中的惡劣環境,下意識的開始挑剔起來:“劉媽媽,這房間小得還不放火盆的。如今已是冬日,想烤火還得顧慮通風透氣的問題,免得我會被悶死在屋裏呢。”
劉媽媽和幾位婆子立在門外,嘴裏正用舌尖剔着牙縫裏吃晚餐殘留的豬肉粒,語氣滿是不耐煩:“怎麽着?你以前在王妃身邊服侍,還真把自己看成是和王妃一樣的人了?”
“如今你得罪了王爺被分到這地方來守庫房,王妃将來如果肯派人給你送來碳火就夠大方的了,你居然還有心思想着會不會被悶死…”
另一位婆子吳媽媽聞言也翻了白眼:“怕悶死那你就把房門打開,免得炭火燒出來的氣體把你這嬌貴的身軀悶死在屋裏咱們也不知道。”
許鸢仍舊繼續爲自己“抗争”道:“如果開了房門,冷空氣竄入屋裏,點再猛的火盆也無濟于事,相那不就當于白點火盆了…”
劉媽媽忙着回去和幾個婆子打牌,語氣更加不耐煩:“你煩不煩?!你犯了錯能繼續留在府裏都算幸運的了!”
“你也不想想,以前那些被趕出府去的丫鬟直接流落街頭給凍死的大有人在!現在你在行轅裏有得吃有得住,還能守着那些銀器與書畫,都算你祖上積德了!”
許鸢雖然心有怨言,但也知道現在不能在婆子們面前表現出來,畢竟将來還是要被這群婆子們拿捏的,所以便忍下心中怨氣,心情低落的收拾着衣物,在庫房耳房裏住下了。
隔日,趙楓帶着幾名人手去幫老夫婦搬家,蘇青也高興的留在行轅裏對着圖紙寫寫畫畫,思考着等來日把老夫婦祖居的銳角直牆拆除後,該如何建設更美觀的新工廠正面。
窗外日頭正烈,陽光直射地上,使得冬日裏也有了片刻的暖意。
蘇青見已經到了中午,便打算去廚房裏準備吃食給趙楓送去。
楊華翠莺跑來傳訊:“夫人!長安來了位來使,指明要見王爺,如今正在前面正堂裏等着。”
“長安來的來使?”蘇青微微訝異,莫不是李世民派來找趙楓的…
蘇青趕到正堂與來使見面,讓楊華先退下,隻留下二人在正堂裏寒暄。
來使嚴赫向蘇青行禮:“見過安樂王妃!奴才奉陛下的旨意前來江南向王爺問好。”
說着,嚴赫親手奉上一封書信給蘇青:“如今王爺外出辦事不在府中,奴才想着信件交給王妃也是一樣的。”
蘇青收下信件,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繼續向嚴赫詢問:“不知長安情況如何?百姓生活可好?家父是否穩健依舊?陛下身體是否健康如昨?”
蘇青本是禮貌問詢,然而嚴赫表情卻很不高興:“奴才此行乃奉陛下之命,前來向王爺問安…”
“但王妃卻沒有先詢問陛下近況如何,反而先問京師與百姓的情況,再問兵部尚書蘇大人的身體,隻把陛下放在最後,這難道不是本末倒置,失了禮儀得體?”
面對嚴赫的嚴厲質疑,蘇青不動如山:“來使責怪本宮本末倒置,本宮道認爲是來使自己把重要的程度颠倒了。”
“京師與百姓的情況若不好,則表明我大唐的情況已然處于危機之秋,而身爲兵部尚書的家中老父便有上陣殺敵的可能。家國不安,百姓不甯,又怎會有君王繼續存在?”
“如果先詢問陛下的情況,最後再問百姓之事,那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了。”
嚴赫被蘇青說得啞口無言,隻能羞愧的告辭。
蘇青把書信拿到趙楓的書房裏放好,便遣人去準備午飯,給趙楓送去,留下楊華負責看家護院。
蘇青與丫鬟帶着吃食趕到新工廠工地時,趙楓還在一旁指揮着幾名侍衛幫着老夫婦搬家。
老夫婦看到蘇青來,又殷勤的上前對其感恩戴德,爲自己之前拒絕蘇青的決絕而羞愧道歉。
忙活了一下午,終于幫老夫婦搬遷完畢,工頭魏如樹興奮得恨不能連夜開工,奈何晚上光線不夠,隻能等到明日再繼續。
回程路上,蘇青仍是停不下對趙楓的誇贊:“原先妾身日日上門與他們交談,到最後都快放棄了,沒想到王爺以來就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看來還是王爺畢竟厲害!”
趙楓得意的笑了:“本王若不厲害,又怎能娶到夫人你呢?!”
趙楓抱着蘇青在馬車裏親昵一陣,差點擦槍走火。
蘇青冷靜下來,向趙楓提了今日長安有來使送信的事情。
趙楓整理好剛才弄亂的衣物,問道:“是什麽信,值得陛下等不到本王回長安、着急得直接讓人送到杭州城來?”
蘇青搖頭:“妾身也沒看,信上寫了王爺親啓,妾身可不敢動,直接拿去書房藏好了。”
蘇青一直謹記,後宅與後宮一樣,不幹涉朝政事務爲好。
趙楓命車夫快馬加鞭回府,正想快些回去看信,卻在行轅大門外看到楊華正與一名男子說話,時不時伴着拉扯。
二人旁邊還立着一隻毛色青黑的大牛,正低着頭哼出熱氣,不時嚼動一下嘴唇。
趙楓下了馬車,上前詢問:“這是怎麽回事?此人爲何在行轅外部停留?”
楊華拉着那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不肯讓他走,向趙楓告狀道:“王爺,這名男子自稱是青兕道人,身騎青牛在凡間行走。今日他跑到行轅門前乞讨,被卑職攔下。”
“他剛才向卑職吹噓自己的青牛能拉出帶有銀屑的糞便。卑職不信要将此人趕走,那支這人便開口罵卑職是下等人!無緣得見奇迹!咒罵卑職一生沒有好運氣!”
平白無故被人罵了一頓,還被下了不好的“詛咒”,楊華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就放人走,所以二人就在行轅門前拉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