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雙眼裏流露出對趙楓的崇敬,嘴上更是止不住的稱贊。
“王爺此招,不僅沒有像之前妾身日日登門那般給老夫婦增加半點麻煩,還能使得他們落入王爺的手掌中卻始終不自知,甚至将來還會對王爺感恩戴德,實在高招!”
趙楓連忙松松捂住蘇青的嘴,偷笑道:“夫人小聲些!自我誇贊的話還是别說太大聲,省得惹人笑話哈哈哈…”
蘇青擡起一雙纖纖細手蓋在趙楓的大手上,挪開了趙楓的手,一邊呼氣一邊自豪道:“我家王爺就是厲害!就是值得誇贊!還得要大聲誇贊!妾身要想看看有誰敢笑話王爺!”
趙楓難得見蘇青有如此活潑靈動的一面,往日裏她大多以典雅的形象示人,似乎已經将自己鮮活的一面消磨了,可是今日一見,趙楓方知那一面隻是被她掩蓋了而已。
望着爲自己丈夫自豪歡笑的蘇青,趙楓不由得想起與蘇青的初見。
當時蘇青仍是新喪夫的寡婦,身邊觊觎垂涎的人不少,可謂前有豺狼後有虎。可是就是那樣一名柔弱的女子,确有如天大的勇氣與膽量,敢跑到趙楓面前求收留…
趙楓忘不了當夜蘇青臉上決絕的神情,帶着一身鮮活的勇氣,宛如黑夜裏燃燒的玫瑰,耀眼而灼人。
有妻如此,當且美、當且勇、當且善解人意,夫複何求?
趙楓将蘇青緊緊擁入懷中,低頭去嗅她濃密如青雲一般的秀發,隻覺此生無憾。
蘇青艱難從趙楓懷裏掙紮出來,求饒道:“妾身知道王爺聽了誇贊的話十分高興,但還請王爺莫要抱得如此緊,妾身快喘不過氣了。”
趙楓仍舊緊抱着蘇青不放,正打算繼續剛才那未完的耳鬓厮磨,卻聽到有匆忙的腳步聲臨近。
“好像來人了…”
蘇青的反應比趙楓快,居然十分迅速的縮着身子從趙楓懷中滑了出去,然後飛快整理了剛才在掙紮時變得淩亂的外衣,又擡手理了理額發,又恢複了平日裏端莊典雅的王妃形象。
趙楓見狀不由得苦夏:“诶…明明本王才是男子,可是夫人這般作态卻反而比本王還像男子,那種穿上褲子就不認人的男子…”
蘇青趕緊抵住趙楓的嘴,嚴肅道:“噓!王爺莫要胡說!方才我們二人又沒有脫去褲子。何來的提起褲子不認人的說法。”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同時還有楊華的聲音:“王爺,卑職有要事求見。”
趙楓歎了口氣,重新整理好儀容才不情不願的開口:“進來吧。”
“王爺,卑職是想來…”楊華走進來,立刻就看站在趙楓身邊爲他磨墨的蘇青:“原來王妃也在…”
趙楓語氣懶懶,夾雜着些微怒氣:“有事盡管說,王妃又不是外人。”
楊華注意到蘇青衣着整潔卻滿面绯紅,耳朵更是泛着微微紅色,便大概能估摸出方才趙楓與蘇青二人在房中做何事。
自己打擾了二人夫妻相處,怪不得王爺鬧些小脾氣,連語氣裏的怒意都藏不住。
楊華低下頭不敢再看趙楓蘇青二人,埋頭彙報道。
“如今因要修建新的工廠,原先工頭們預計需要的兩千多斤牛膠卡在蘇州,那邊一個小小水患把諸多運貨船全堵了,暫時運不過來。即便換用陸路運送,也需要晚些日子才能到。”
“但是如今已然開工,先前運到的部分牛膠就快用完了,工頭讓卑職想轍子,卑職這榆木腦袋最怕的就是想轍,所以前來禀報王爺,讓王爺看看該如何解決。”
趙楓隻覺得聽了個新鮮的詞彙:“牛膠是作何用的?和阿膠那樣能吃的麽?”
如果能吃好吃,那不妨也弄來讓蘇青吃一吃補補身子。
牛的全身都是寶,除了牛角可以用作裝飾之外,其他部位都能吃,所以趙楓也想當然的以爲牛膠是某種用牛的部位做的、可食用的東西。
楊華答道:“卑職隻知牛膠不是吃的,是工匠們用來粘東西的。”
“粘東西?”趙楓有了大緻的理解,那估計其效用與膠水差不離。
“既然是粘東西的,工人們如今隻做砌築建築外形的工程,用的都是石材、泥土、磚頭之類的,怎會需要膠水?”
楊華也一知半解:“這點卑職也不清楚,王爺若想知道得更多,那就隻能去問工頭了。”
蘇青倒是挺同意的:“王爺這次來到杭州城後都是宅在行轅裏,偶爾才去一次現場看看,不如明日就出門去看看情況,順便問問那工頭有關牛膠的事情。”
楊華立刻表示贊同:“這樣好。王爺親自去問,也省得卑職這位傳話人傳話不到位,詞不達意,解釋不清楚了。”
當夜,好學的趙楓便翻起了書架上的古籍,果真找到一本建築類别的書,其中也稍稍提了幾句與牛膠相關的知識。
趙楓緩緩翻閱,看得十分投入,完全沒察覺身後有人慢慢靠近。
月色清冷,燈火如豆,幽靜的書房裏響起了溫柔如水的女子聲音:“鹿膠青白,馬膠赤白,牛膠火赤,鼠膠黑,魚膠餌,犀膠黃…”
趙楓聽得這熟悉的聲音,聞言回頭,見來人果然是蘇青。
蘇青換了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布料看着十分柔軟,正如她的性格那般,溫柔和煦如冬日裏恰到好處的暖陽。
趙楓微微側着身子望向窗外,見月上中天,已然是快亥時末的時候了:“這麽晚了,夫人怎麽還沒睡?”
蘇青擡手将一身玄色輕氅披在趙楓肩頭,心疼道:“王爺還在挑燈夜讀,妾身又怎敢獨自入眠。”
“這麽說還是得怪本王不知道憐香惜玉,沒能早點帶着夫人休息。”趙楓準備合上手裏的《考工記》,答道:“本王也隻是順便翻一番,也沒看幾頁,待會兒就回去睡了。”
“還是等王爺把有關的内容看完了再回去睡吧。”蘇青阻止了趙楓合書的動作,幹脆拉着趙楓回榻上坐好,打算與他一起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