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趙楓身旁見證扶起二人重逢的天瀾大師,此時也被利娅公主纏着噓寒問暖,一時之間仿佛有心靈感應,竟然十分準确的朝穆卓珺離開的方向望去。
城門處人來人往,天瀾大師一眼便從人海中分别出了穆卓珺離開的背影。
天瀾大師不由得搖頭。
诶…情之一字,實在誤人。
穆卓珺今日穿了一身淺藍色長裙,裙擺處沾有灰塵,明明整個人都是一片藍灰色,但是其高挑曼妙的身子和羅裙輕擺的步态在人群中卻十分紮眼,所以天瀾大師才能一眼就認出來。
利娅不認識穆卓珺,見天瀾大師朝東望去,便也漫無目的順着方向一去望去,卻不見穆卓珺背影,隻看到百姓來去的場景。
利娅拽着天瀾大師的廣袖,撒嬌道:“大師,你在看什麽呢?我就在你眼前呢,爲什麽你就是不看我呢?”
“我?我不過是在看冰上燃火而已。”
“冰上燃火?還有這等趣事?”利娅不由得跟着四處張望:“我在杭州城待了這些時日,還未曾聽過呢!哪兒呢哪兒呢?”
楊華趕緊将利娅公主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解釋道:“情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公主,大師說的是情字,其實是在感悟修行呢,我們還是别打擾的好。”
“原來是這樣…”利娅望着天瀾大師的背影,眼中依舊充滿了崇拜與敬畏:“那我還是不耽誤大師修行了,隻在後面跟着他就行。”
天瀾大師離開江南已久,每日都在牽動着利娅的心。
如今天瀾大師一朝得返,利娅自然開心興奮,恨不能将眼睛直接黏在他身上。
趙楓與蘇青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故而回到行轅裏吃過晚宴之後,大家都沒有久留二人,而是識相的早早離開,留這一對夫妻二人獨處于廂房中。
趙楓攬着蘇青在床前坐下,終于可以開始夫妻之間的肉麻話:“爲夫離開多日,許久不見,青兒可好?可曾日日思我念我?可曾在夢裏呼喚我名?”
趙楓不待蘇青回答,便低下頭貼着她的鬓邊輕嗅,隻聞滿是醉人女兒香。
蘇青臉上洋溢着溫和的笑容,擡手撫着趙楓的手臂輕輕摩挲,笑道:“我自然是一切都好,隻是你出門在外,實在不讓我放心。”
“之前曾給你寄去家書,但是不見回複。我隻當你忙碌,便不敢再寄,知道即便寄去了你也無法及時收到。”
蘇青所說就是那日做夢預見趙楓将在江東有難,所以連夜命人送信去長安。沒想到信件剛寄出的隔日趙楓便動身出發前往江東,自然與這封預警的家書錯過了。
“哦!你是說那封信啊!”
趙楓也想了起來:“那封信還是我從江東返回長安之後管家拿給我的,我一看信中所述,當時冷汗都下來了。沒想到你那夢真的是預知夢,當時我在江東确實遇險了!”
“不過當時有穆姑娘及時沖出來,替我擋住那緻命一擊,我才能躲過一劫。”
隻苦了穆卓珺,默默替趙楓擋下,默默療傷,最後也與趙楓匆匆告别默默離開。
蘇青聽着趙楓的描述,隻覺得觸目驚心,但是又聽見話中出現了一名自己并不認識的“穆姑娘”,蘇青不由得腦中警鈴大作。
“穆姑娘是誰?”
“她啊…她…”趙楓猶豫一陣,最後隻簡單概括道:“她是一名修習仙術的姑娘。”
蘇青将趙楓此時的表情全部看在眼裏,心中或多或少對這位修仙的穆姑娘有了點印象。
蘇青深呼一口氣,試探道:“既然她救了你,難道你不報答人家麽?”
趙楓赧然一笑:“報答?她不需要,也不稀罕。她一介修仙之人,又怎會接受我的報道呢?”
蘇青明顯聽出了趙楓語氣裏的無奈與不甘,終于确認趙楓對這位穆姑娘存有暧昧莫名的感情。
蘇青轉身投入趙楓懷裏,雙手抱住趙楓的蜂腰,深埋的頭顱裏傳來悶悶的聲音:“可是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怠慢人家吧…她如今在何處?不來行轅裏與我們同住麽?”
“她去孤山尋訪大能去了,怎會與我們同住…”思及白日裏與穆卓珺說好的要去孤山與她一起探梅賞雪,估計也是機會不大。
“孤山?是杭州的孤山麽?”蘇青坐直了身子,鄭重道:“那離我們還是挺近的,改日有機會可以請她來我們這兒坐坐。她救了我的夫婿,我肯定得當面謝過她才行。”
趙楓想起白日裏穆卓珺暗含決絕的拜别語句,不由得沒了情緒,沉聲道:“…再說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安歇吧。”
說罷,趙楓攬着蘇青一起躺下,二人蓋好被子,相擁而眠,一夜無話。
早上,趙楓在初冬暖陽裏醒來,眼看已是日上三竿,卻不見枕邊有蘇青在。
趙楓揉了揉眼睛,對外喊了一句:“來人!”
“王爺您醒啦!”進來的人是楊華,見趙楓醒來,便讓仆從們把準備好的熱水送來供趙楓洗漱。
趙楓的嗓子有點幹澀,似乎是晚上沒睡好,聲音十分低沉:“你知道夫人去哪兒了麽?”
楊華能從聲音裏判斷出趙楓似乎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答道:“夫人被人叫去新工廠那兒了,說是有些事情需要她前去處理。”
“新工廠?”趙楓疑惑道:“記得當時我離開江南之前,就開始建廠了。如今過去快四五個月了,怎麽?還沒建好麽?”
楊華答道:“那是第一工廠,在一個半月之前已經建好了。如今工廠裏報名的人多了,工程量又增多,所以現在又增建了一個新的工廠,由府衙裏的人和王妃一起籌建。”
趙楓洗完了臉開始洗手,嘴上還是問個不停:“如今工廠在建,夫人又不懂建築方面的事情,她去了最多也是監督一下,能有什麽事情需要她親自到場處理的?”
楊華又是無奈又是煩躁的歎了一句:“嗐,估計還是去交涉那件事的。”
趙楓停下了動作,直視楊華:“什麽事情能需要她一定到場?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