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福奇應聲倒地,掩面伏在冰冷的地上,身子不由得抽搐發抖,狀若癫痫病發,伴随着慘烈的呻吟聲,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僅僅這不夠,陳福奇牢記薩苒的囑咐,身子朝徐文昭的方向倒下,露出了臉上趙楓化好的傷口裂開血粼粼的模樣,表情十分痛苦。
衆将士見陳福奇臉上的傷口自眉附近角斜着往下開到了嘴角邊,幾乎橫跨了大半張臉,狀态十分可怖。
徐文昭沒想到剛到行轅便見識到了趙楓的狠辣手段,然而這樣的程度趙楓似乎還嫌棄不夠,又扭頭朝後方喊道:“來人!把柴禾拿來!”
車許勤動作迅速的把綁做一捆的柴禾拿來放在趙楓腳邊,趙楓踮腳踢了踢柴禾,又是懶洋洋的語氣問陳福奇:“不知陳大人可還記得這些柴禾?”
陳福奇此時正忙着演戲,痛苦的劇情還沒演完,并沒有注意到趙楓的話。
薩苒躲在門房後面看熱鬧,見陳福奇沒有接趙楓的話,讓趙楓晾在那兒,頓覺十分好笑,忍俊不禁,差點沒笑出聲,暴露了蹤迹。
趙楓見陳福奇正沉浸與演習中無法自拔忘了接話,便索性自己發揮:“這些柴禾鬥志早上本王命人用來抽在你身上的柴禾,沒想到吃得起貴人多忘事,這就不記得了…”
興甯軍的将士們看了看足足有嬰孩手臂粗細的柴禾,又看看身子骨瘦弱的陳福奇,以及他背上明顯的傷痕,不由得跟着一起瑟縮了身子。
這麽粗的棍子打在後背,該有多疼啊…
有的将士忍不住帶入自己,自虐一般的想象着那般粗的柴禾抽打在自己背上,便忍不住對陳福奇感同身受,仿佛後背上真的開始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趙楓滿臉嫌棄的對身邊站着看好戲的官差們揚了揚下巴:“堂堂一縣縣令,就這樣在地上打滾算是怎麽回事?還不快把你們大人扶起來?”
兩名官差立即上前将陳福奇攙扶起來,小心翼翼的避開觸碰他後背的傷口,生怕再弄疼了。
徐文昭以爲事情到這樣就差不多可以了,誰知道趙楓又有新招。
趙楓指了指柴禾,又指陳福奇:“來人,将這捆柴禾綁在陳大人背上,讓他也來個負荊請罪,也好給咱們被劫了軍饷的将士們一個交代。”
管拆門攙扶着陳福奇,對趙楓的話俨然驚呆了,愣在原地。而車許勤則眼疾手快的按照趙楓的吩咐替陳福奇背上了足足有兩個孩童那麽重的柴禾。
厚重的柴禾直直撞上了陳福奇“傷痕累累”的後背,事先藏在柴禾裏的小血包由于受到了撞擊便破開,滲出了紅色的痕迹,視覺效果十分搶眼。
從徐文昭及一衆興甯軍将士的角度看過去,分明就是陳福奇背上的傷口被柴禾剮蹭撞出了血,看着十分劇痛慘烈。
偏偏這時陳福奇還咬着牙忍着痛,啞着嗓子向将士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十分誠懇真切的道歉:“本官不應該爲了一己私欲而劫持了将士們的軍饷,但糧饷已經分發給了災民,本官一時之間也拿不出對等的東西來償還,唯有負荊請罪…”
“茲事體大,本官自知罪名深重,不敢奢求将士們的諒解,但求将士們不要爲難城中的百姓災民。”
最後,陳福奇再三強調道:“錯誤是本官一人犯下的,将士們若有什麽不甘心的埋怨的,大可沖着本官來就按,莫要爲難百姓,他們是無辜的。”
嚴日閣拉過徐文昭,二人小聲議論:“兄弟,我看王爺和陳大人都是來真的…”
“還以爲王爺會與陳大人站一邊,也來數落我們的不是。結果王爺非但沒有責罵我們不識大局,反而責罰了陳大人…你看他身上的傷,這看着可不像是王爺在偏袒他。”
說罷,嚴日閣也忍不住帶入自己身上的傷口,龇牙咧嘴的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徐文昭也十分認同:“還是老哥哥你說的對,王爺确實沒有袒護陳大人,反而還替咱們做主将陳大人教訓了一頓,不僅令他破了相,如今還對着咱們負荊請罪…”
其實早在趙楓将陳福奇推出來擔罪名、不見有任何偏心袒護的時候,徐文昭心中的怒氣已然消散了大半。加上如今陳福奇更是放下身段,低聲下氣負荊請罪,他更加不敢生受了。
徐文昭上前想扶起陳福奇:“陳大人是一方父母官,我等小小将士如何受得起…大人快快起來罷。”
爲了避免被徐文昭湊近識破了陳福奇背上的痕迹,車許勤以迅雷之勢搶先了徐文昭一步,擋在徐文昭與陳福奇中間,将陳福奇扶了起來,替陳福奇卸下了厚重的柴禾。
陳福奇彎腰撿起了白色外袍重新披上。雖然目前有衣服遮擋,但是他後背的白衣仍然有不少地方被“滲出”的血迹微微染濕。
換上白衣服還會趙楓的注意,白衣配紅血,最能引人注目。
待陳福奇被扶起後,嚴日閣拉着徐文昭“噗通”一聲在趙楓面前跪下了。
嚴日閣首先發話:“還請王爺不要在責罰縣令大人,這一切的多并不在他,我們這些兄弟也能理解大人向暫時借糧救助災民的急切心情。”
徐文昭也跟着說出了真正的原因:“…這一切都是将軍大人引起的,他隻顧私利,貪得無厭,完全不體恤我們這些忍饑挨餓的将士,我等一時氣憤,情急之下才包圍了行轅。”
“…還請王爺大人大量、還請王爺責罰。”
趙楓開口欲答話,忽然聽得旁邊又傳來了罵聲,隻不過那聲音不是在罵陳福奇或者罵興甯軍的,而是罵趙楓的。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王爺!”
“陳大人是不忍我們忍饑挨餓,才不得已劫持了軍糧!分明是情有可原!但是你這王爺卻死闆刻薄,對我們大人又打又罵,怕是要逼死他!你哪裏配得起大人大量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