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見李思華雙目放光,卻一改平日裏對她十分寵愛的态度,拒絕道:“這是宮婢們才參加的,你貴爲公主,斷不可自降身份與宮婢做同一低位。若是叫皇後娘娘聽到,定要罰你。”
楊妃雖然壓低了聲音對李思華囑咐,但是在提及長孫皇後時有意提了提聲音,使得身邊的長孫皇後以及李世民聽到。
長孫皇後望着楊妃一言不發,而後又盯向李思華,猶豫半刻,終于要啓唇開口。
長孫皇後母儀天下,性格溫柔恭謙,加之其女長樂公主李麗質深得李世民喜愛,李思華認爲此母女二人奪走了原本屬于她與母妃的寵愛,因此對長孫皇後更加不喜。
李世民覺察出三名女子之間似乎将有火花擦出,便出來打圓場,要将李思華塞回座位上:“思兒這是做什麽?莫要沖你母妃胡鬧,快坐回去安生看着吧。”
李思華聞言不滿的噘起了嘴,被李世民呵斥讓她覺得丢了顔面擡不起頭,隻能悻悻坐回楊妃身邊,不再胡來,但是瞪向長孫皇後的眼神卻一刻也沒有停過。
片刻過後,房玄齡選定了兩名突厥郡主加入被挑選出來參與練兵的二十名宮婢中,充作小隊長。
遲寶飛見趙楓一直面無表情的緊盯着房玄齡不放,倒也樂見其成:“如果隻有宮婢參練确實無趣,還是房丞相上道會玩,加了兩名郡主進來,趙楓在練兵時隻怕會有所顧忌。”
顧忌就會分神,分神就會出錯。
在此等重大的歡送筵席上出錯,趙楓定會十分難堪。
薩苒見遲寶飛笑得合不攏嘴,不由得微微蹙眉:“本郡主乃突厥人,安樂王是我們突厥的死敵,本郡主恨她是理所當然。你明明是唐人,爲何也一直對安樂王十分不滿?”
遲寶飛答得理所當然:“他瞧本将軍年紀小,看不起本将軍在先,又打敗了本将軍的徒弟在後…如此兩番下你臉面,換了你你能忍?”
薩苒眉頭越皺越深:“他若瞧不起你,你便想辦法打敗他、證明你自己就是;他打敗了騰科,那隻能說明騰科技不如人。自己不如人輸了比賽,如何能去怪别人太優秀?”
“歸根結底,還是得提高自己的實力,而不是見不得别人好,處處給人使袢子。”
說罷,薩苒朝房玄齡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可惜你們空有一身的智慧與武力,卻都用錯了地方…”
如果兩人都選擇與趙楓合作,房玄齡主決策,遲寶飛主力氣,趙楓負責最後的統籌,豈不是三得方得利?
薩苒心中對遲寶飛的敬佩降低了許多,反而對趙楓更加高看。
房玄齡命人在院中騰出了位置,足夠供趙楓帶領二十二名女子在其中操練。
趙楓首将宮婢們集合到一起,而後開始将隊伍分成兩邊,兩名突厥郡主分别作爲兩支小隊伍的隊長。
“發手旗。”趙楓環視衆人,見眼前二十二名女眷神色嬉笑,面色随即沉如湖面。
每位女眷手中都拿到了分發的手旗,站定位置等趙楓發号施令,與會重臣也屏息以待,看趙楓會如何用女子練兵。
趙楓走到隊伍最前,高聲說道:“你們可知前胸後背、左手右手?”
宮婢們有的點頭,有的則稀稀拉拉的回答着:“知道”,隊伍軍容之懶散稀爛,令人不忍直視。
如果換在真實的軍營裏,士兵們回答得雜亂且有氣無力,定會被趙楓發去繞圈跑五十遍。
可是面前第一群從來沒有進行過軍事訓練的宮婢,其中還有兩名郡主身份的貴女,趙楓也隻能暫時壓抑住内心的嫌棄,繼續訓練。
趙楓面上不顯任何情緒,繼續講解道:“本王先教授你們如何對齊。”
“本王說‘前’,你們就舉旗指向胸部前方;說‘左’便是看向自己的左手舉旗;說‘右’時,你們就看向自己的右手舉旗;說‘後’時,你們就轉頭向後看…是否聽清了?”
回答趙楓的又是宮婢們稀稀拉拉的聲音:“聽清了。”
“好,能聽清便說明不是殘疾之人。”趙楓擡手向左邊揮了揮,高飛與車許勤分别各推一輛小木車,木車上堆放着幾對大枷。
大枷乃竹闆編制而成,做書襖狀,大如人衣。
在場衆人見趙楓連大枷都推了出來,不由得嗤之以鼻。
“什麽大唐戰神,用兵如神,到頭來不過是用枷刑唬人的主。”
長孫皇後看到刑具,不由得湊近李世民耳邊,擔憂道:“陛下,安樂王這是要來真的?裏面可還有突厥郡主在。雖說小小郡主不妨事,但是若壞了大唐與突厥之間的關系…”
“壞了就壞了,現如今突厥還能對大唐如何?”李世民安撫的握着長孫皇後的手,開解道:“再說了,趙楓隻是玩玩而已,着東西拉出來隻做吓人用的,不會動真格,他不敢。”
薩苒看到書襖狀的枷刑,隻覺得新奇:“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大的竹闆,是要罰做錯的人在上面刻字麽?”
“刻字反倒是最好的結果了。”遲寶飛講解道:“這是夾人用的。犯錯之人将枷子套在身上綁在胸腹間,兩邊站着行刑人拽動竹枷的繩索,竹枷勒緊身體,五髒六腑都要勒出來。”
薩苒聞言隻覺腰腹間仿佛也被勒上了竹枷,一時間似乎真的快踹不過氣:“如此痛不欲生的手段,實在可怕!安樂王不會真的要動刑罷?”
“就是拉出來唬人而已,有陛下在,當着這麽多大臣的面,趙楓他不敢的。”遲寶飛擺擺手,繼續叼着零嘴在唇間把玩,坐看趙楓接下來會如何動作。
“今日練兵很簡單,你們隻需做對動作拿好手旗便可。若有犯錯三次者,會被拉出來進行懲罰…”
趙楓向兩名突厥郡主看了看,字正腔圓的說道:“隊長将與犯錯者一并處罰。”
趙楓神色嚴肅,即便他已經把唬人的刑具拉了出來展示,而眼前即将受訓的宮婢以及郡主們仍舊不以爲然,還是輕松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