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最先收拾好情緒,沉聲道:“隔牆有耳,保不齊剛才我們的話都被那偷耳賊給聽了去。他若是去給哥舒悙通風報信,那我們再去抓捕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于事無補而已。”
“能在府衙裏當偷耳賊的,必定是自己人。他剛才如果真的聽到我們的談話知道了爲你們的計劃,現在肯定會去向哥舒悙通風報信。”
沈星蝶轉向趙楓:“你是随行侍衛的首領吧?本小姐看他們都聽你的話,那你去讓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少了誰沒來集合,誰就是内鬼呗。”
孫長影贊道:“這個主意好!就這麽辦!”
提及“内鬼”,趙楓不由得想起了衙門的總捕頭吳守仁,随即提議道:“既然是集合,不妨把府衙的官差也叫來集合。反正都是順便的事情,就當做是替衙門訓練那些官差了。”
孫長影與穆卓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知道趙楓這是想起了吳守仁,想借機試一試,看看吳守仁究竟是不是在背後給哥舒悙通風報信的内鬼。
如今趙楓一個小小的侍衛,是無法叫得動衙門的官差大半夜起來集合的,最後還是由“安樂王”孫長影出馬,将一個個官差從牙房裏叫了起來。
淩雲衛們往常就是随叫随到的命令,隻要趙楓一聲令下,無論在忙什麽事情都會到趙楓面前集合報道。
再加上昨日弄清楚了冒充孫長影已經皇家親眷一事後,趙楓便讓淩雲衛們好好休息。
淩雲衛們休息夠了,即便現在是夤夜集合,也依舊精神抖擻…畢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作息。
而衙門的官差大多是在白日裏才集合,對于夜間集合十分不适應。
由于蘇州府的治安還不錯,平日裏正式集合的機會也很少。所以官差們被臨時叫起還是十分不習慣,集合之後還是有些睡眼惺忪,腿腳酸軟的狀态。
雖然起夜很累,但是叫起的人是安樂王,是大唐戰神,所以官差們即便心裏有怨言,也不敢表現出來。
趙楓有自己的想法,自知淩雲衛内不會有内奸,所以便先從府衙的官差隊伍查點人數。
趙楓慢悠悠的走向官差集合的隊伍,角門處突然又跑來兩人。
一人是趙楓派去叫起所有人的淩雲衛小隊長車許勤,第二位則是府衙總捕頭吳守仁。
若說車許勤的遲到有充分的原因,而吳守仁的遲到,則十分合适的引起了趙楓的懷疑。
趙楓還是顧及了吳守仁的面子,問道:“吳捕頭平日裏有事都是沖在最前面的一個,怎麽今夜集合之事卻公然遲到了?”
果然,吳守仁一指旁邊的車許勤:“侍衛長是否過于偏愛您的隊伍了,對您隊伍裏遲到的人竟不過問?您看車總領不也遲了些。”
趙楓早料到吳守仁定會拿車許勤的遲到來做文章,于是不急不慢的解釋道。
“車總領遲到,是因爲他是本…是我派去叫醒所有人的。而且叫醒之後,他還得去向蘇州知州報備一聲關于集合的事情。因此他遲了,我認。”
“但是爲何吳捕頭你也遲了?”
趙楓語氣不善:“我記得在府衙值班的官差都是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的。如今他們全都到了唯獨你遲了,難道車總領前去叫起時你不在聽不到,所以才遲了?”
吳守仁還真想到了理由:“侍衛長還真說對了,方才車總領去叫起時卑職正在茅廁辦事,所以才耽擱了。既然是王爺叫集合,總得清理幹淨了再來,省得将王爺的院子弄臭了不是…”
趙楓并不相信吳守仁給出到的理由:“你起夜去茅廁,何人能作證?”
吳守仁挺直腰背,語氣自然的答道:“起夜是件麻煩事,爲了不耽誤其他同僚,卑職起夜時都是輕手輕腳,但求不打擾到熟睡的同僚,因此無人可爲卑職做證。不過…”
“不過什麽?”
吳守仁竟笑了起來:“茅坑裏若還有遺留的的臭味,也許可以爲卑職作證。”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答案,在場衆人聽了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似乎能問道那若有似無的臭氣。
“荒唐!”趙楓怒喝一聲,怒目瞪向吳守仁。
“每日進出茅廁之人何其多,裏面一直都是臭的!那些不識主的臭味又如何能爲你作證?”
吳守仁笑嘻嘻的一攤雙手:“既然如此,那卑職便無法爲自己證明了。”
趙楓對吳守仁這般明明遲到無理由卻還理不直氣也壯的人十分厭惡!
在場衆人都嗅到了趙楓于吳守仁二人之間彌漫的火藥味。
“咳咳…”穆卓珺清了清嗓子。
怒火中燒的趙楓回過神,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孫長影聞言趕緊趕人:“都散了吧散了吧,今夜的集合就到此吧。”
被無端端叫醒的官差們感到十分無語。
本以爲被叫起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沒想到卻是旁聽了一場安樂王侍衛長于府衙總捕頭的吵架,還沒聽夠呢就被趕走了…
吳守仁轉身欲走,又被趙楓攔下:“旁人能走,吳捕頭卻是走不得。”
“敢問侍衛長,旁人能走得,卑職爲何走不得?”吳守仁毫不膽怯的迎上趙楓審視的目光。
趙楓一指吳守仁的鞋子:“就憑你腳上的這雙鞋子。”
趙楓追上前又叫停了一位離開的官差,将那名官差帶到吳守仁旁邊,問道:“你們府衙有多少個茅廁?”
官差不知趙楓爲何問這問題,但也老實回答道:“一共有四個,一個在前堂角門,一個在牢獄旁邊,另外兩個各在後衙東西口。”
趙楓問吳守仁:“敢問吳捕頭方才去方便的是哪一間茅廁?”
吳守仁搖搖頭:“夜色太黑,卑職也不記得去了哪一間茅廁。”
沈星蝶不滿的一揮流星鞭,鞭子摩擦地面,破空劃出一條火花來,上前怒斥道:“你這哪是不記得,分明就是不想好好回答問題!”
趙楓笑道:“沒事沒事,想來應該是吳捕頭年紀答大了,如果不記得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