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看了看孫長影,見他目光坦然不像是騙人的樣子,何況仵作手劄危及的并非隻有縣衙,天南閣也逃不了,鄭天南先縣令大人商量對策也無可厚非,便也信了孫長影的話。
“好,你且回去,等到縣令大人從祭祀台回來後我會如實轉告。”
“如此便有勞了。”
孫長影拱手抱拳,捕頭也回了一禮,目送着捕頭離開,孫長影嘴角勾出了一些不懷好意的笑,縣衙搞定,接下來就是天南閣了!
孫長影優哉遊哉的往天南閣走去,又将在縣衙的所做如法炮制一般,同樣将約了鄭天南一事讓天南閣的人代爲轉告,這才萬事俱備。
祭天台,趙楓走在中間,鄭天南跟曹淳各在左右,三人一道登上台頂,迎着微風站在台上。
應無暇在台下高喝一聲:“祭天儀式,開始——”
伴着一聲震天銅鑼,百姓們紛紛合掌放到胸前默默祈禱,趙楓等人接了随從遞來的香簽對着茫茫蒼天拜了三拜,把手中的香插入香爐,這才在一旁雙手合十站好。
應無暇見上香完畢,開始念起了祭祀專用的禱告詞,祈求上天垂憐,保佑大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不在流離失所。
約摸過了一刻鍾,應無暇這才說完,趙楓,鄭天南以及曹淳又對着天地拜了三拜,這才算完成祭天儀式。
三人走下高台,便見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陰雲陣陣,涼風習習吹來,隐隐有要下雨之勢。
這是巧合嗎?
趙楓看着剛剛祭祀完就變了臉的老天,心裏也有些震驚,百姓們看到後紛紛歡呼,是他們的誠心感動了上天,江南終于要下雨了!
一聲驚雷響徹天地,絲絲細雨飄了下來,落在衆人身上,染濕地面。曹淳雙手接着雨滴,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終于要下雨了!江南有救了!”
這兩句話觸動了趙楓的心,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是個清廉的好官,但他爲什麽要與天南閣串通,掩蓋邢府一事的真相?
再看鄭天南,也是一臉開心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幾聲,口中還說道:“簡直太好了!一定是上天聽到了我們的祈禱!”
趙楓心裏歎了口氣,不怎麽是個滋味,不過看着周圍百姓們歡呼雀躍的樣子,趙楓嘴角不由勾起了些許笑意。
不論如何,江南下雨了,災情就有了緩解,雖然挖掘堤壩修建水庫是一個法子,但終究需要時間,這一場及時雨來的讓人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王爺,曹知縣,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鄭天南對着趙楓和曹淳說道,曹淳也笑着點了點頭,他身爲一州知縣,沒有什麽比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重要。
趙楓也不由感歎道:“颍州有你們,是颍州之福。”
他這句話卻是出自肺腑,作爲知縣,作爲一地之長,他們都做得很好。
“王爺過獎了,這次也多虧了王爺的鼎力相助。”
鄭天南樂呵呵的說道,曹淳也對着趙楓躬身一拜,開口道:“下官曹淳替颍州的百姓謝過安樂王。”
趙楓把他扶起,隻道是情理之中,無需言謝。
祭祀台這邊的事情一結束,三人紛紛各自回了住所。
趙楓跟程宇回到客棧,發現孫長影正在他們房間裏等着了。
“王爺,你們終于回來了,外面這場雨是這次祭天求來的嗎?”
從孫長影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對這個結果很是震驚,趙楓理解他的心情,鄭重的點了點頭,孫長影笑了,他不明白爲什麽鄭天南這種人還能求來雨,這可是讓鄭天南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趙楓想開口安慰他說這隻是一個巧合,但最終還是作罷,求雨就求雨吧,但并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功過相抵。
“縣衙跟天南閣的事情可還順利?”
孫長影點了點頭,回答道:“一切順利,我們隻需要暗中觀察便可,隻要是他們做了,今天一定會漏出狐狸尾巴,屆時定然是百口難辯。”
趙楓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停,但應該不影響鄭天南跟曹淳的單獨碰面,畢竟手劄失竊一事不是小事。
表面的和平終于要被撕碎,趙楓第一次覺得,不确定自己做的這件事究竟是對多還是錯多,如果沒了曹淳和鄭天南,颍州的百姓會作何感想?
“王爺?”
程宇拿出披風,給站在窗前的趙楓披上,孫長影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去樓下客棧大堂中喝起了悶酒,鄰桌的幾個人的談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們聽說了沒,最新消息!都在傳天南閣的閣主就是當年殺害邢大俠的罪魁禍首!安樂王已經掌握了證據,恐怕這兩天就要把鄭天南抓起來了!”
“怎麽可能?他們今天不是還一起祭天求了雨?我不相信鄭大俠是那種人!”
“之前不有說,祭天一事是應無暇提議,也是應無暇一手操辦的嗎?鄭天南不過是上了個台走了個過場。”
“你别說哈,天南閣多少事都是應無暇說服鄭天南做的,救濟流民安撫百姓,哪一個不是先出自應無暇口中?”
“我也覺得鄭天南本人沒那麽好,這麽些年的名聲都靠着應無暇了,就說他師父當年……”
“噓!不要命了,這個你也敢說?”
“害!誰還沒聽過是咋的?”
這邊的話題太過吸引人,大堂中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論之中,一時間客棧裏仿佛是在辦堂會一樣熱鬧。
孫長影心裏的郁悶逐漸消除,他不明白爲什麽鄭天南求雨成功後反而風評突然反轉,都是對他不利的。
況且他們又怎麽知道鄭天南的把柄落在了安樂王手裏,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孫長影不解,怎麽也想不通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