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的夢也還在繼續。
可這夢境中的故事卻再度向前推移,推移到建安五年。
這一年…在漢末政治舞台上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一是袁紹與曹操的官渡之戰正式打響,一場決定中原霸主地位之戰由此展開。
其二,則是東吳集團首腦孫策被暗算,江東從此易主,進入孫權時代。
孫策是在這一年的五月四日在丹徒山打獵時被刺殺。
那麽問題來了…他的行蹤是如何洩露的?
這…一直是整個東吳都諱莫如深的話題。
在這重重迷霧中。
鮮爲人知的是…在五月二日…以顧雍、張溫、朱治爲首的各大族族長找到了一貫與他們相處還算不錯的孫權。
此刻,孫權的夢境正回憶到了這裏。
建安五年的五月初二,吳郡官署内的一方廂房,孫權那擡高的,爲兄長辯駁的聲音驚起了樹上築巢的雀兒。
“于吉的死并不是我兄長所爲,乃是有人嫁禍,至于高岱的死,我也不知道兄長爲何要殺了名士高岱…但我覺得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容我去細細的調查一番。”
孫權還在爲近來…江東發生的幾件大事,爲兄長辯駁。
“仲謀不用如此激動,我等來此也不是爲了興師問罪…”顧雍淡淡的開口,“于吉制作符水,給人治病,吳、會地人都尊奉他,高岱輕财重義,隐居于餘姚,乃世外高人…世人都敬仰他,無論如何,這兩件事兒也讓你兄長在外多出了許多不好的名聲…再加上這幾年的征戰,江東各大氏族本就對孫家頗爲微詞,這種時候的大開殺戒…勢必加重了這份矛盾。”
“是啊…”這次換作張溫張口,“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等大族也想與伯符将軍、與孫家的關系有所緩和,但苦于…你兄長從來不見我等,不給我等機會啊,故而…此次特地前來拜訪仲謀,就是想請仲謀從中斡旋,讓我等與伯符将軍好好的談談,化幹戈爲玉帛!”
——『原來如此…』
孫權心頭暗歎一聲,他的眼珠子轉動,嘀咕着…『若然能讓兄長與這些大族的關系緩和,那這是好事兒啊!倒是以兄長的脾性與性格,若然他們直接去見兄長,兄長勢必不會答應…』
面對氏族,孫權一貫是與兄長孫策截然不同的态度。
孫策是想要鎮壓,孫權卻是想要合作。
而打從心底裏,孫權的心中一直希望孫家能與江東的大族和睦相處,勠力同心。
于是,孫權毫無保留的說到,“兩日後,也就是五月四日…大兄會在丹徒山狩獵,小妹孫尚香也會去那裏,随從則由朱然調遣…我會寫一封信,到時候安排人守在那裏交給兄長,約他赴後山單獨相見,你們守在那邊便能見到他,與他好好談談…但,兄長的性子你們也知道,你們務必擺低姿态…言語要盡可能的和緩與謙恭。”
孫權的話讓顧雍與一衆大族族長彼此互視,眼眸中頓時閃爍出一眸奪萃的精芒。
就仿佛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多半兒。
“這個一定,一定…”顧雍是第一個回過神兒來的…他連忙答應孫權。
其餘族長也紛紛附和。
就這樣,孫權按照與這些大族族長的約定行事,他滿懷期待的等着大兄與各大族握手言和消息的傳來,哪曾想…最終得到的消息卻是:
——大兄在丹徒山狩獵時遇刺…身受重傷,生死不知!
…
…
建邺城的行宮大殿上,周循、周峻、黃柄、太史享分坐兩旁,顧雍與一幹大族族長卻肅立在案前,面色複雜,神情凝重的張口解釋着什麽。
關羽坐在主位,也就是昔日那東吳國主孫權的位置,似乎,比之孫權的碧眼紫髯,關羽的那丹鳳雙眸更顯得威儀棣棣,讓人望而生畏。
在顧雍等一幹大族族長禀報後,關羽緩緩的張口,悠悠地說道:“所以,的确是你們這些大族聯合那孫權,在丹徒山刺殺的孫策将軍咯?”
關羽的話不怒自威…
顧雍與一幹大族族長聽在耳中,隻能低下了頭,艱難的颔首,“也不是我們出手的,當孫權将孫策的動向告知我等,自然…昔日的大族許貢家的門客,爲了爲主子報仇…就在那裏設下埋伏…”
說到這兒,張溫補充道:“其實何止是許貢的三個門客,那時候…孫策殺了在民間頗具民心的于吉,殺了聲名遠波的高岱,再加上…他昔日那霸道的征讨,對無數大族的血洗與屠殺,就算許貢的門客不出手,他孫策早晚還是會被刺殺…單單我知道的,在丹徒山設伏的可不止許貢門客這一家!”
真相…漸漸的浮出水面…
當然,說起來…關羽入主建邺城後,其實有許多事要做。
但,他特地将調查孫策之死的真相擺在首要的位置,之後還有周瑜死的真相,太史慈死的真相。
追根到底,關羽這是按照兒子關麟的提議,他也理解兒子關麟的想法。
優先扶正“鴻雁”…爲孫紹、太史享、周峻、周循、黃柄這些功臣…這十幾年的鴻雁行動…證明!
讓他們從“謀逆”的一方變成“正義”的一方,變成天理昭昭,變成被後世歌頌的一方。
當然,首當其沖的…便是孫策之死的真相。
“孫策愛兵如子…卻是不得民心,不得氏族之心,我等承認…刺殺他,我等脫不了幹系,畢竟他的行蹤,是我等故意洩露的,但…他對我們太殘暴了,我們不得不扶持一個能與我們這些大族并肩的人…孫權,在那樣的時局下,便是最适合不過的…”
——『原來如此…』
孫紹狠狠的握緊了拳頭,若不是礙于關羽在這行宮之中,他真想邁步上前,狠狠的教訓一番這些大族。
但現在,他知道,他不能…
江東未定,這種時候…這些大族還有用!他們的态度,或許…能夠避免江東的生靈塗炭。
當然,孫紹那頗爲爲難的表情,關羽盡收眼底。
關羽不露喜怒,他眯着眼,“就這些麽?可還有所隐瞞?”
“再沒有隐瞞了…”顧雍連連搖着頭,“如今,關公入主江東,我等便是關公的屬下…我等自不敢隐瞞關公,至于孫紹公子…老夫隻能說,操刀必割、執斧必伐…一些事兒…時局所迫,并非我們某一族的荼毒…還望孫紹公子高擡貴手,和則兩利…”
這…
像是顧雍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亦或者是“态度的問題”抛給了孫紹。
孫紹低着頭,凝眉不語,現在的時局…不允許他動這些大族,但若說放下一切的仇怨,或者把這份仇怨隻是加在孫權一人身上,他也做不到。
一時間,孫紹有些左右爲難。
這一幕,依舊沒有逃過關羽的眼睛…
“好了…”關羽大手一擺,“孫策被刺真相的話題就止步于此,現在,該說下一個話題,周公瑾死在巴丘?可有隐情?”
徒然…
當這個問題吟出,這次換作周循與周峻眼瞳一亮,哪怕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可他們還是想要從這些大族口中聽到更多的細節。
倒是對于關羽而言,今兒個…他的任務…
就是要把這些“東吳舊事”翻個底兒朝天!
…
…
“伐木丁丁,鳥鳴嘤嘤。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嘤其鳴矣,求其友聲。”
“相彼鳥矣,尤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
孫權的夢境…
沒有因爲海浪的波濤洶湧而醒轉,反倒是…在這一首詩經中《小雅·伐木》的歌聲中,漸漸的蘇醒。
隐隐他聽到甲闆上有人呼喊:“快看,前面有島嶼…那…那便是衛溫将軍占領的夷州了!”
當然,這道聲音很快就消失于無形。
或者說,孫權尤自沉浸在他的夢境中…沉浸在那夢境中的最後一幕…
是兄長與大喬;
是周瑜與小喬;
是孫尚香與朱然…是小時候,這一個個的友人聚集在一起。
大喬、小喬在彈琴…
曲有誤,周郎顧,周瑜在吟唱…朱然、孫尚香在舞劍助興…
大兄孫策,還有他孫權自己…則在靜靜地聆聽。
——咚咚作響伐木聲,嘤嘤群鳥相和鳴,鳥兒出自深谷裏,飛往高高大樹頂…
那是多麽美好的一刻。
多麽讓人神往的一刻!
可最終,當孫權睜開眼睛,那一切的美好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昔日的人兒非死即降,一個個的永遠的離他而去!
緊接着,孫權眼前浮現的依舊是建安五年的那一幕。
他看到大兄孫策被箭矢射中面頰的畫面,那奄奄一息的痛苦模樣,讓孫權膽戰心驚。
同時…孫權也追悔莫及!
那時候,他便意識到他被那些大族利用,繼而心中升騰而起的一陣強烈的無力感,就好似溺在江水之中不得呼吸…
當然,更多的還是悔恨。
如今,十五年過去了…似乎是經曆了種種後,經曆了時間的沉浮。
也讓他看清楚了許多人、許多事的真面目。
孫權由衷的悔恨,他悔恨…他不該不相信他的兄長,原來兄長想的比他更長遠。
孫權隻知道用妥協、周旋、制衡來聯合世家,可…事實上,對于世家而言,惟獨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兄長做的沒錯,打下更多的土地分給他們,繼而用霸道鎮壓他們,最終從根本上擺脫他們,或許這步棋,才是對的!
孫權一直自诩,整個東吳都是他的棋子,都在他的制衡之中,可事實上,從…兄長被刺殺的一刻起,他就已經淪爲…也将持續淪爲他人的棋子!
這一刻,徹底從睡夢中醒轉的孫權,他回想起的是那一年,孫策遇刺後,顧雍與一衆大族族長對他說的話。
——『我們真正要支持的、扶持的主公是你孫仲謀啊!』
——『唯有你孫仲謀才能讓我等衷心臣服,唯有你…才能讓東吳的世家大族心悅誠服的效忠!』——『忘記你兄長,也忘記那無所謂的仇恨,然後…站起來,坐到你兄長的那座位上,由你做這東吳的主人!』
“呵呵…”
當這一番話再度于孫策的腦海中浮蕩,“哈哈哈哈”孫權慘然的大笑出聲…
諷刺…
這一番話,現在看來簡直太諷刺了,什麽“衷心臣服”?什麽“心悅誠服的效忠”?這些不過是利益使然…
隻要有利益的趨勢,這些“壞人”旦夕間就能換一個主人!
他孫權算個屁?
“哈哈哈哈…”
孫權的慘笑聲更大了,他踉跄着起身,邁着那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外…他雙手扶着正前的欄杆…他慘笑着,自言自語:“孤也是被利用的,這是孤的錯麽?孤何至于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孤繼位之初,北邊有強大的曹操環視,西邊有殺父之仇的黃祖,還有那些群居在山中的山越蠢蠢欲動,廬江太守李術自立,就連孤的堂兄孫輔,也不服于孤,暗中結識曹操,意圖謀逆?呵呵…是啊…如果大兄在世,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這些雜碎…他們隻是沒有把孤放在眼裏罷了,那時…孤除了借助氏族之力外?還有路可選麽?”
“氏族啊…你們不想要孤的宗室勢力太過強大,孤就罷黜了表哥徐琨,關押了舅舅吳景,将他們的兵權讓給你們;你們不想讓東吳武人做大,于是孤就毒殺了太史慈…将國中之國收回!周郎赤壁大勝,威望震天,還要進取巴蜀,踐行他那二分天下的策略…這戰略威脅到了你們…孤也狠心…讓周公瑾病逝于巴丘…”
“這十餘年來,孤的手中滿是忠來良的鮮血啊,可換來的…卻…卻是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的背叛,是你們的臨陣倒戈…是你們驅使下,孤惶惶逃竄如喪家之犬,孤錯了…孤錯了,孤從一開始起,就不該信任你們…就不敢與你們一心!你們是永遠喂不飽的狗,你們的眼中沒有人情,隻有利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孫權的大笑聲吸引到了一些本睡熟的人。
孫桓獨自一人行至孫權的身側…“主公…瞭望台上的兵士傳下消息,前面就是夷州了,遙遙可見…那港口處燈火通明,多半是衛溫将軍收到消息,提前在那邊列陣迎接吳侯的到來…看來夷州,已經被衛溫将軍占領了。”
唔…
孫桓的話将孫權徹底從睡夢中拉回了現實,他走到船頭朝正前方向眺望,果然…無數火把,将港口照的猶如白晝,港口上密密麻麻的兵士也是清晰可見,還有那碩大的“吳”字大旗,迎風飄蕩,獵獵作響…
這一切,都讓孫權興奮、驚喜。
他雙手握拳狂喜似的大聲呼喊:“孤還沒有輸,有這一方土地,孤早晚會卷土重來…”
孫桓也驚喜的說:“是啊…勝負乃兵家常事,韓信當年還受到過胯下之辱,最後不一樣做了大将軍麽?”
“别舉韓信的例子,他的下場并不好!”孫權一改方才的頹然,越發的驚喜…他整個人轉向港口,驚呼似的吩咐:“快,全速前進,全速前進…”
仿佛…
逆風翻盤的希望就在眼前,近了…越發的近了!
隻是,他忽略了一個點…
在這個時代,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花團錦簇之處,最兇險的時刻往往是興奮狂喜之時。
黑夜之中,亢奮之餘,孫權如何能察覺到孫桓的手中…不知何時,不知從哪多出了一枚匕首。
那刃上閃動着寒光,孫桓的眼神也變得冷冽而淩厲。
他一邊附和着孫權,“主公說的是,當全速前進…全速前進…”
一邊,刃片的鋒芒映着月影已然高高的舉起。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隻聽得“嗖”的一聲,這匕首仿佛一道光束般狠狠的刺落,對準的…正是孫權的胸口——
呃…孫權隻覺得背後一涼,仿佛有什麽冷冰冰的物體嵌入了他的身軀!
緊接着,他的瞳孔一縮,喉嚨處猛地湧出什麽…
然後…“噗…”的一聲,孫權狂噴出的一口鮮血,這一刻,他整個後背…那肌膚之内是刺骨的寒冷,仿佛外面的海風嗖嗖的直往他的身體裏鑽…
還有,那接踵而至的痛感…瞬間蔓延全身。
“你——”
…
…
會稽郡,山陰縣…
一座高聳的石台上,阚(kan)澤,這位表字德潤,會稽山陰本地人…東吳著名的學者、著有《乾象曆注》一書,還對數學頗有研究,就連南北朝數學家祖沖之對圓周率的精确計算都需要借鑒他成果的人物!
此刻他正在擡眼望天,手中不時的在推算着什麽。
而一幹會稽的文武,諸如田異、謝旌、呂岱、呂範…紛紛站在台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阚澤…
似乎,這些人把最後的決定,留給了阚澤…或者準确說,留給了上天。
就在今日的正午時分,諸葛瑾前來勸降他們。
諸葛瑾沒有說太多話…隻是将一封關麟的信交給了他們…
而在看過這信後,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至于緣由,這不是關麟親筆所書的信,而是另外兩個人連筆的書信,這兩個名字…如今的威力太大了,不亞于十萬雄兵。
至于他們的名字。
——魯肅!
——孫登!
前者還是東吳名義上的大都督,是樂善好施,頗有威望的“老人”!
後者,則是孫權親點的世子人選,是理論上東吳的繼承人…
原本而言,他們的立場該在東吳…
可這封信,言之鑿鑿,所有的字眼圍繞着兩個大字“歸降”——
田異、謝旌、呂岱、呂範…
他們從這封信中看到的是魯肅與孫登對關麟的心悅誠服,是東吳希望的幻滅。
既如此…
那…沒什麽可說的,台階也好,天命也罷…
總歸這投降,也要走個流程…
于是,他們請出了大學者阚澤…去觀星象,得上天之旨意,然後順理成章的歸降。
隻不過…
他們低估了阚澤…
低估了這位史書上…虞翻稱其爲“蓋蜀之揚雄”、“今之仲舒”的人物,也低估了這個因爲病逝後,孫權爲之痛惜,數日不食的學者…
此刻的他,身着道袍,手持檀木寶劍,他像是已經完成了對星象的占蔔…
亦或者說,占蔔的結局根本不重要…
因爲,無論星象如何,他的話一如既往且铿锵有力。
“九星連珠利東吳,退荊州——”
當這一番話吟出,當這一番話傳遞到每一個會稽兵勇的耳中,所有人都寂然了,誰也沒能想到…最後的占蔔會是這句話…
九星連珠利東吳,退荊州!
什麽意思?
這不就是說,這仗還得打…這仗還能赢。
——這就尴尬了呀!
“這…”呂岱沉吟了一下…
謝旌則說,“若是不打,歸降荊州,再不濟…我辭官歸鄉也是個富家翁,可真要打…勝負難料,依我看…還是…還是降了吧!”
呂範一本正經的說,“不能降…你沒看到天意嘛?九星連珠利東吳,退荊州…這表明吳侯很快就卷土歸來,廬江但凡能守到那時,便是我東吳的反攻之日!”
“可…”呂岱也打退堂鼓,“将士們都不願意打仗,再加上…許多家眷都在建邺城,越來越多的郡縣歸降,怕到最後…我們成了衆矢之的,死無葬身之地啊!”
呂範氣的發抖,罵道:“你也是追随孫氏兩代的重臣,怎麽面對困境…卻生出這樣愚蠢怯懦之心!枉費我等聚集于此,靜候天意…天都不亡東吳,不亡我等?你何故偏要說這等頹然的話…”
呂範說到這裏,高台上的阚澤像是又蔔算出什麽,他高聲道:“是了,是了…上天在告訴我們,隻要會稽城堅守三十日,吳侯必定攜數百戰船王者歸來,蕩平敵寇,重奪江東——”
這…
無疑,阚澤的學者、名士、數學家、星象大師的身份還是足夠唬人的。
在他的話語下,原本那些頹然的兵士一個個竟然又充滿了戰意。
——九星連珠利東吳,退荊州!
仿佛這一句話又爲他們點亮了希望。
“唉…唉…”
呂岱深深的歎出口氣,這占蔔…本是找個台階下,可現在…倒是弄巧成拙,成了不打不行了!
這…真特喵的尴尬。
倒是此刻,默默站在高台之下角落裏的諸葛瑾與諸葛恪…彼此互視。
諸葛恪感慨道:“爹,看來…雲旗公子這勸降的計劃要失敗了!”
“是啊!”諸葛瑾一捋胡須,沉吟了片刻,然後輕聲道:“現如今,要避免這場會稽城的生靈塗炭,也隻能祈禱…有人能把那孫權的腦袋給帶回來了——”
這…
諸葛瑾的話讓諸葛恪搖頭,“孫權已然出海,這種時候…把他的腦袋帶回來,哪有那麽容易?”
諸葛瑾又一次“唉”的一聲歎出口氣。
“盡人事,聽天命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