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19日。
這天是周六。
大地唱片公司發行了一張名爲《校園民謠1》的唱片合輯,裏面收錄了11首歌曲,樸素的封面設計,甚至沒有任何人物的影像。
在這個電視機才剛剛普及的年代,大多數人都沒有VCD、音響等設備的情況下,華國内地出的唱片,大都是以盒帶爲主,還未向光盤過渡。
因此,《校園民謠1》這張唱片隻出了磁帶唱片,并沒有發行光盤唱片,也沒有拍攝歌曲的相關MTV。
而這張合輯除了少數幾首歌曲由當時“大地唱片”簽約的職業音樂人演唱,其他所有作品的創作和部分作品的演唱,完全由音樂圈外的新人完成。
比如老狼和江曉楓,還有郁冬,都不是職業歌手,也沒有經過唱歌的專業訓練,但他們的歌聲,和技巧高超的職業歌手比起來,反而更真誠,也更有青春氣息,一點都不油膩。
《校園民謠1》歌曲目錄:
1.同桌的你——老狼
2.那些花兒——江曉楓
3.寂寞是因爲思念誰——景崗山
4.故事裏的樹——馮藍/李蓉
5.離開——郁冬
6.睡在我上鋪的兄弟——老狼
7.鼓樓——江曉楓
8.我們相識——馮藍/李蓉
9.青春——沈慶
10.上班族——丁薇
11.流浪歌手的情人——老狼
值得一提的是,《校園民謠1》這張合輯裏面,老狼自己就包攬了三首歌,分别是《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流浪歌手的情人》,可以說是相當有排面了。
而江曉楓也包攬了其中的兩首,分别是《那些花兒》和《鼓樓》,算是整張專輯作品第二多的歌手。
很顯然,從歌曲的排列順序也可以看出,大地唱片是将老狼演唱的《同桌的你》這首歌,當做整張專輯的第一主打,江曉楓演唱的《那些花兒》則作爲這張專輯的第二主打。
《校園民謠1》發行當天,桃虹第一時間跑到唱片店,花了10塊錢買了這張磁帶,還把家裏的錄音機,拎到亞運村的彙園公寓,準備和江曉楓一塊欣賞他的歌曲。
磁帶放進錄音機後,桃虹趕忙摁下了播放鍵,片刻後,錄音機的喇叭裏,便傳來了老狼演唱的歌曲《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
聽了一小段,桃虹才恍然道:“這歌不是你唱的呀?都不像你的聲音。”
江曉楓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廢話,這本來就不是我唱的,是老狼唱的,我的歌是第二首,還有第七首。”
不等桃虹回答,江曉楓接着問道:“怎麽樣?老狼唱的這首《同桌的你》好聽嗎?”
桃虹點點頭:“好聽,很感人,很抒情。”
有一說一,高小嵩寫的《同桌的你》這首歌,絕對稱得上是詞曲俱佳,張衛甯的編曲也很經典,老狼也用他獨特而又極有質感的嗓子,成功演繹了這首歌曲。
老狼的《同桌的你》這首歌播放結束,接着的第二首歌,就是江曉楓演唱的《那些花兒》。
伴随着《那些花兒》這首歌的旋律響起,江曉楓和桃虹默契地相視一笑。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爲我開着
我曾以爲我會永遠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
在人海茫茫
她們都老了吧
她們在哪裏呀
我們就這樣
各自奔天涯
……”
在播放《那些花兒》這首歌的過程中,桃虹全程沒有說話,雙手撐着下巴,靜靜地聆聽着錄音機喇叭裏傳來的歌聲。
江曉楓也是如此,感覺很奇妙、很興奮,因爲他認爲,《校園民謠1》這張唱片發行之後,他就算是出道了,正式進入内地樂壇。
在江曉楓看來,無論《校園民謠1》這張唱片賣得怎麽樣,無論《那些花兒》、《鼓樓》這兩首歌能不能火,反正發布了兩首歌曲之後,他覺得自己就是一位正兒八經的歌手了。
不過,除了江曉楓之外,誰也沒有預料到,《校園民謠1》這張專輯會火。
就連一向自信滿滿的高小嵩,都沒有考慮歌曲能不能火這件事情,他覺得《同桌的你》這些歌曲能讓老狼親自唱,能夠順利發行,讓更多人聽到,就已經很高興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要知道,高小嵩以前和老狼組過一支樂隊,也寫了不少搖滾歌曲,一直沒什麽反響,東拼西湊才開始了自己的演出,最成功的時候也就是給黑豹,唐朝這些樂隊暖暖場子,僅此而已。
高小嵩還自嘲過,崔健向他們請教過問題,其實也就是崔健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們來幹嘛的,就問了句“你們是誰?”。
所以,高小嵩和老狼他們都不認爲,《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鋪的兄弟》這些歌曲會火,現在能順利發行,就已經算是圓夢了。
其實大部分人在火之前,就算心裏抱着很大期望,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會火,隻有真正火後之後,才會有那種真切的肌肉記憶。
事實上,《校園民謠1》發行之後的第一周,也的确沒有引起什麽反響,第二周也是如此,因爲大地唱片壓根就沒怎麽宣傳這盤唱片。
3月4日,上午。
江曉楓和老狼、高小嵩、丁薇他們一行幾人,在西單的一家名叫“音像大世界”的音像店,舉行了一場簽售會。
沒什麽人來,整整一個上午,《校園民謠1》這張盒帶,他們隻簽售了36張,可以說是極其慘淡了。
其實想想也很正常,因爲《校園民謠1》這盤專輯裏面,沒有一位當紅的知名歌手,自然不會有歌迷慕名而來。
包括演唱《寂寞是因爲思念誰》的景岡山,也不能算是一位當紅歌手,雖然他已經發過兩張專輯,也演過《浴血紅馬車》和《青春沖動》等電影,但也隻是有點名氣而已,對《校園民謠1》這張專輯的銷量,并沒有太大的推動作用。
而且,人景崗山昨晚喝酒喝大了,現在酒還沒醒,也沒來參加簽售會,就靠着江曉楓、老狼、丁薇等幾位毫無名氣的新人,根本撐不起場子。
面對如此冷清的簽售會現場,江曉楓覺得略微有些失落,他覺得自己好像出道了,又好像沒有,和他想象中的一炮而紅,完全不一樣。
高小嵩和老狼倒很看得開,跟沒事人一樣,已經在私下商量着,等會兒去哪兒吃飯了,平日裏大魚大肉都吃膩了,想換個清淡點的口味,商量不出結果,就問一旁的江曉楓。
江曉楓想到之前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劇組的時候,姜聞帶他們一塊去過“憶苦飯”,至今記憶猶新。
之所以印象深刻,主要是因爲,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這部電影裏面,江曉楓飾演的角色就叫“劉憶苦”。
而且,這飯也确實是少見的難吃,爲了讓顧客能夠憶苦思甜,甚至會故意把飯做到豬都不願意吃的程度。
江曉楓琢磨着,正好可以給高小嵩他們去去油,就推薦他們倆,去向陽屯飯館吃憶苦飯。
高小嵩和老狼都覺得挺新鮮的,簽售會結束之後,就開着他的那輛林肯車,直奔向陽屯飯館去了。
向陽屯飯館是在頤和園那邊,有一陣子特火,吃的全是憶苦飯,進屋就脫鞋上炕,弄得跟進了村裏似的。
這種飯抽不冷子吃一頓還行,連着吃兩三頓,就真覺是回舊社會了。
後來很多人效仿,深受那些請客又不肯吐血的假大款歡迎,口口聲聲說,嘗新鮮,冒充山珍海味吃膩了。
江曉楓從小就是孤兒,早餐有個豆漿油條就能滿足的人,沒吃過什麽山珍海味,現在好不容易生活好起來了,決不再受二茬罪再吃二遍苦,就沒跟着老狼、高小嵩他們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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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