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晚上起,卡列甯和他的妻子過的日子就和以前不同了。并沒有發生什麽特别的事。安娜照常出入交際場所,特别是常常到培特西公爵夫人家裏去,處處都會遇見伏倫斯基。卡列甯看到這情形,卻無可奈何。他多次想引她推心置腹地談談,可是她都用一道無法突破的快快活活的撲朔迷離的牆把他擋住了。表面上一切和原來一樣,但是他們内在的關系卻完全變了。卡列甯這個在國務活動方面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在這方面卻覺得自己無能爲力了。他像一頭公牛,乖乖地低下了頭,等待利斧劈下來,因爲他覺得那利斧已經舉到了他的頭上。他每次思索起這件事,都覺得應當再試一試,覺得還有希望用善心、溫情和規勸來挽救她,使她醒悟,所以他天天都準備和她談談。可是他每次一開始和她談話,就覺得那主宰着她的惡意和欺騙的幽靈也主宰着他,他和她說的話完全不是他原來想說的,語氣也完全不是他原來想用的。他和她說話不由自主地用起他慣用的反唇相譏的語調。這種語調是無法說出他要對她說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