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根？”
江文遞來跟雪茄。
“嗯。”
秦慕楚接了過來，點燃後也沒抽，手指夾着，任風吹起寥寥煙氣。
江文抽了口雪茄突然說道：
“放鲶魚進來的人可是會被魚記恨的，大部分魚都蠢，還有些聰明的又很壞。”
秦慕楚從沒有對江文解釋過《無間道》的事，他相信韓三爺也不會特意告訴江文。
但江文就這麽笃定的說了出來，而且秦慕楚也絲毫不覺得奇怪。
這也是他們間的一種默契。
就像當時京圈許多人都給他打電話，而江文沒有，他也沒打電話向江文解釋。
因爲沒必要，對方一定都懂。
港島的夜色如墨，遠處霓虹燈光絢爛迷幻，這裏也有兩顆星火，微風吹來雪茄醇濃的香味，有些甜，吸入鼻中又隐含着些許的辣。
“《無間道》試鏡沒人去就是個警告，也是預演，以後這樣的情況可能還有，甚至更嚴重，都看你這次怎麽處理。”
江文彈了彈煙灰，扒在護欄上側頭看向秦慕楚。
第一次的處理方式往往代表了後面處理的态度，很重要。
也正是因爲如此，秦慕楚始終拿不定主意，此刻依舊沒想好。
“哈哈，難住了？”
江文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擡手巴掌搭在秦慕楚的胳膊上。
“要我說，這事也容易。”
他夾着雪茄的兩根手指擺到秦慕楚面前：
“兩個字，公平！”
秦慕楚眉毛挑了挑，似乎抓到了什麽，可又隔着層面紗，始終朦胧看不真切。
于是問道：
“怎麽公平？”
“公平試鏡，他們看不慣你給港島人吃資源，那好，咱們憑演技說話。
所有角色全都放開試鏡，誰演得好誰上，你要是能演得比港島演員好，那就用你，可要是技不如人，那也别埋怨。”
秦慕楚眼睛一亮，但轉瞬又發現一些不妥：
“《無間道》是完全港島背景的故事，兩個主角都是土生土長的港島人，演員也要有港島氣息，這點内地演員天然劣勢。”
外地人和本地人一起演本地人，要是本地人還輸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這種幾乎必輸的局，估計還是沒人會來參加。
畢竟敢競争秦慕楚電影主角的，起碼也是一線大咖了，何苦要來給别人當墊腳石。
這樣的話，所謂“公平”其實也就不存在了，因爲命題就很不“公平”。
聽了秦慕楚的話，江文笑容不變，早就想到了一般：
“公平非得放到一部電影裏？不是還有另一部電影嗎？《捉妖記》的男主沒限定是哪兒的人吧？那個角色拿出去各憑本事不就行了？”
仿佛醍醐灌頂，秦慕楚隻覺得豁然開朗。
《無間道》最“犯忌諱”的點在于雙男主都是港島的，按照慣例，應該是一港島一内地。
《捉妖記》同樣如此，女主是楊蜜，那男主就應該找個港島演員。
但如果現在把這個角色給兩地人公平競争，那就等于補償了《無間道》所犯下的“忌諱”。
而且港島年輕一輩凋零，《捉妖記》男主這個角色是很有可能被内地拿下的。
最主要的是……
秦慕楚目光閃了閃，如果他開了這個先河，是不是就可以借此破了那個“慣例”。
以後合拍片大家也别再和分蛋糕一樣了，你一個角色我一個角色，就公平競争，能者上，弱者下。
乃至非合拍片，兩地演員也可以互相“串”。
這才算是真正把鲶魚效應達成。
困擾多日的難題圓滿解決，秦慕楚不禁露出笑容，看向老baby贊歎一句：
“姜還是老的辣啊。”
“你啊，學着吧。”
江文拽拽得抽了口雪茄，吐出長長的煙氣。
秦慕楚隻是一笑，難得沒有反駁江文，這個逼該他裝。
也把雪茄送到嘴前，深吸一口。
不知不覺，經過風的吹襲，雪茄已經少了一小截，剛好把雪茄尾本該剪掉的部分燒完。
現在正是味道最好的部分……
……
打4月12日起，港島機場頻繁拍到明星，内地港島的都有。
記者們也不稀奇，因爲港島娛樂圈的一大盛事，天朝“三金”之一金像獎即将開始。
每年這個時候，港島都是星光璀璨。
隻不過今年内地的明星們似乎來得早了些。
金像獎4月18日晚上舉行頒獎典禮，往年很多人基本都是當天下午才到，提前小一個星期還是很少見的。
都不跑通告的咩？
4月16日，港島機場又走出一對低調的男女。
鴨舌帽，口罩、加墨鏡的搭配，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明星。
臨到大廳，男人停下腳步，對着旁邊的女生柔聲道：
“baby，你先走吧，到車裏等我。”
女生正是港島小有名氣的新晉小花baby，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撒嬌道：
“有什麽關系，一起走嘛。”
黃大明有些猶豫，旁邊忽然響起一聲咳嗽，讓他堅定下來。
摸了摸baby柔順的頭發，說道：
“乖，畢竟我現在剛分手，被媒體拍到我倆在一起影響不好。”
baby看了眼黃大明旁邊的經紀人，也就是剛剛發出咳嗽聲的那人，沒有表現出什麽，隻是無奈地點頭：
“那好吧。”
“嗯，乖，待會兒帶你去見學弟，沒準兒還能要到個角色。”
baby肉眼可見的比剛剛高興了許多，舉起手，手指動了動：
“那你快點到車裏來。”
“好，行李别拿了，給我吧。”
目送女友離開，黃大明久久伫立原地，看着女友背影眼神中寫滿了滿意。
經紀人同樣看着baby的背影，不過他的眼神就完全是審視了。
黃大明回過頭，注意到經紀人的眼神，有些無奈：
“老黃，你還是對她有偏見。”
黃兵，也就是黃大明的經紀人，同時也有“内地十大經紀人之一”的稱号，帶過不少有名藝人。
而且除了經紀人這個身份，還有着制片人、營銷總監等多重身份。
所以在黃大明面前并不發怵，兩人地位相當，且關系很鐵，說話也就沒什麽顧忌：
“不是偏見，這個女生絕對不像她表現得那麽單純，我覺得不如飛兒。”
他說得“飛兒”是指李飛兒，黃大明女友……嗯，半個月前成前女友了。
換成别的男人女朋友被人這麽說，多半會生氣。
但黃大明就不。
一來黃兵除了是他經紀人，更是他未來脫離華藝創辦個人工作室的合夥人，兩人利益相關，藝人的感情生活不單單是他自己個人的，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二來他的性格就是聽勸，周圍人的意見他都聽，他本身自己也經常問好朋友對baby的看法。
當然問歸問，聽了信不信就是兩回事了。
黃兵對baby的看法一直不好，黃大明知道，所以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轉而問道：
“飛兒那邊怎麽樣？”
問起這個的時候，他臉上出現些愧疚之色。
他和baby的這段感情，其實不是那麽光彩。
他……犯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黃兵知道黃大明現在正和baby處于熱戀期，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心中無奈，也就順着回答：
“已經進組有一個多星期了，過得還不錯，你也知道，這戲是[朝秦暮楚]的，導演又是鄭小龍，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聽說和演員們相處得都還不錯，前倆天曾離不還在微博上發了和她的合照嗎？”
黃大明聞言松了口氣，愧疚之色稍稍散去。
黃兵看黃大明這樣子卻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baby有什麽魔力就讓你這麽着迷？你知道爲了把李飛兒塞到《歡樂頌》劇組去花了多少人情，又欠了多少人情嗎？這些以後都是要還的！要你去還的！”
黃大明和baby相識于2009年，沒過多久就在一起了。
可關鍵當時的黃大明是有主的，他做了渣男，但卻是個有良心的渣男，懷着愧疚的心思，在去年《歡樂頌》選角時偷偷出力，給李飛兒弄到了“邱瑩瑩”的角色。
其實李飛兒的長相是不太符合邱瑩瑩的角色要求的，雖然也是活波可愛型，但她還是要比“邱瑩瑩”要求的漂亮一些。
可娛樂圈不就是個人情往來嗎，使使力，這種不是太離譜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人情也是一種往來嘛。”
黃大明滿不在乎的樣子氣得黃兵一陣氣急。
捏了捏鼻梁緩解怒氣，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能往好的方向想，而黃大明補償李飛兒确實也有好處：
“我讓人透露給李飛兒，她能進組是你私下幫忙的，以後你出軌的事應該不會曝出來。”
我出了軌，我知道是我錯了，很内疚，所以補償。
雖然有些狗血，但起碼給了态度在那兒。
以黃兵對李飛兒的了解，她應該不會拿着這事做文章，打黃大明一耙。
畢竟，從他得到的消息。
李飛兒其實今年年初就知道了黃大明出軌，因爲有人匿名給她發了黃大明和baby在一起的照片和聊天記錄，但她沒有聲張，也沒有哭鬧着要分手，隻是冷處理。
大概就是占着名分，不讓“狗男女”得逞的心思。
一直到四月進組《歡樂頌》，覺得沒意思了，才正式提出分手。
也就是說她如果想毀黃大明，早就可以了。
而這個爆料的匿名者是誰，其實有個人有很大嫌疑，他跟黃大明提過，奈何人家不信。
想到這兒，黃兵又看了眼黃大明，忍不住歎了口氣。
什麽眼光這是？
……
英皇公司大樓，一間會議室被臨時征用，當成了《無間道》試鏡的場所。
一排長桌前坐着幾個人，後面架着幾台攝像機，從多個角度拍攝會議室前方騰出來的空地，也就是演員試鏡表演的地方。
“給我個機會。”
劉徳華目光深邃，看着對面的男人。
“怎麽給你機會啊。”男人回道。
“我以前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
這段天台戲是無間道的最經典的一場戲，秦慕楚現在用來試鏡。
表演結束後，他帶頭鼓起了掌，給前方的兩個演員。
“謝謝，謝謝。”
張加輝很謙虛地連連鞠躬，不僅是對秦慕楚幾人，還有和他搭戲的劉徳華。
剛剛是他在試鏡陳永仁這個角色。
“張老師還是之前那個号碼？”
秦慕楚問道。
他和渣渣輝在金馬獎有過一面之緣，當時留了号碼。
“是啊，還是那個。”
張加輝笑道。
問聯系方式，就說明拿到角色概率很大。
“好，就這幾天，到時候會聯系您告知試鏡結果。”
秦慕楚起身和張加輝握了握手，送他出了會議室。
他沒有當場給出準确答複，這幾天來試鏡陳永仁的演員很多，幾乎港島适齡的男演員都來了個遍。
演技都很不錯，各有各的風格，具體選誰他還得回去看錄像再決定。
送走了張加輝，今天的試鏡也就結束了。
他又看向劉徳華。
作爲早早就定下的劉建明人選，這幾天試鏡他一直都在。
也沒幹别的事。
就是當需要劉建明這個角色搭戲的時候，他親自上場，給每個試鏡的演員搭戲。
這其實應該是副導演的活兒。
演員試鏡，他在旁邊念台詞。
不過效果肯定沒劉徳華親自上去演那麽好就是了。
“華哥，辛苦了。”
秦慕楚由衷地說道。
“不辛苦，這也是加深我對角色的理解。”
劉徳華笑着擺擺手，神情看不出一絲作僞。
秦慕楚還想說些什麽，這時電話響起。
試鏡也結束了，房間裏的人也就順勢打個招呼告别出去，包括劉徳華也是。
秦慕楚示意劉徳華在外面等等他，才看向手機的來電顯示。
有些詫異，但還是接通了。
“師兄，怎麽有時間找我啊？”
電話裏傳來黃大明爽朗的聲音：
“這不是來港島了嘛，順道看看你，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正好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晚上吃飯……”
秦慕楚今晚是準備請劉徳華吃法的。
畢竟這麽些天人家确确實實辛苦了，而且有他搭戲試鏡演員的表現好上很多。
黃大明的約飯他不太想去，如果隻是黃大明一個人，直接喊着一起就行了。
但黃大明還提到要介紹個人給他認識，于是問道：
“誰啊？”
“你别問，到時候來了就知道了。”
黃大明賣起關子。
你還挺霸道。
秦慕楚心中暗暗吐槽，把他準備請劉徳華吃飯的事解釋了一下。
意思就是你掂量着自己要介紹那人重不重要，不重要的話我就先緊着自己這邊。
不過黃大明聽了後卻很高興的樣子：
“那正好，我也準備請華仔吃飯，當面感謝他，你倆一起來就行了，地址我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
挂斷電話，秦慕楚一腦門疑惑。
黃大明感謝劉徳華？
這倆人什麽時候搭上關系的？
(本章完)